“我不想死,不想死!”是谁最先情绪崩溃,嚷嚷出这一嗓子。
悲观的情绪也像是癔症,一个传染俩,最后集体癫狂。死亡的阴影如月下蒸腾的迷雾,无孔不入。
而他死命地砸,一下,两下……直到他松了口。
死了,闹出了人命。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身后是自天窗洒下的凄清月光,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光亮,只剩下空洞的黑洞。
“我要杀了你!”
“王庆春,你疯了。”白瑞雪不甘示弱地翻身而起,上前紧紧架住了他手,或者说他如霸王扛鼎般举起的箱子。
就算和他差不多高,她的力气也不算小的,也是苦苦支撑。
“夏舒航——”趁着他一刻分神,白瑞雪踹了他一脚。是踹的他膝盖。
白瑞雪也和老太爷学过几招了,却反震得她脚踝疼,一刻也有些不敢置信。
膝盖是躯体的关节位置。念过书的白瑞雪当然知道,人的关节位置都是灵活而难以抵挡攻击的。
也就是女子防身术首要攻击的位置。
怎么不是他脚软,而是她脚疼?惊疑不定的白瑞雪,来不及细想,再次被甩得撞向解剖台。
他又一次举起手中的密码箱。
几乎与此同时,白瑞雪抬起手腕蛇牙獠,吐息间吹出一根细若毫毛的淬药银针。
针尖微亮,一点蓝色幽光噬人,依稀也正中他脖颈。
白家自己就是制毒的行家,白家蛇毒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白家蛇牙獠的毒箭细若毫毛,一不留神就像被蚊虫叮咬一口似的,难以察觉。
药不倒人。所以,对扎的位置要求极高。白瑞雪兀自松了口气,可一瞬间,却发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重又抬头望向对面。下一刻,却见他若无其事地晃了晃脖颈,扎着血管的银针明晃晃的。
颈骨依稀有声。
可那一点幽蓝如蛇药的麻醉镇静成分,于他当真就像是蚊子叮咬一口。他随手拔了下来,拿在手中端详,“三尸针……桃花娘传下来的,是要逐我出师门。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都骂我没出息。”
“夏舒航——”这三个字,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来,“当日还是我指点你来求宋先生,你就是这么报答我?”
“王庆春……”白瑞雪是真的被他吓到了。抬起手的她,却不敢再吹……会出事的。
白家的蛇牙獠取材自蛇牙舍利,相传是能够辟邪的,三尸针定三魂。
白瑞雪一刻迟疑,也是因为看过来的他眼中弥散的血腥雾气。他说,“我原本不是来找你的……桃花娘——人欺我辱我,我凭什么要忍?你传的什么邪魔歪道!”
一刻晃神的白瑞雪,被他抡箱砸个正着,撞得解剖台又是一片清脆落地的声响。
“你已经死了——都成了白骨。都是你。”入了魔障的王庆春举起手中的箱子,逼近的眼珠子都泛红,“来啊。是我砸的,砸了你的菩萨金身!你来啊。”
白瑞雪吓呆了,看着抓在手中的解剖刀,明亮得晃眼。惊慌中她下意识举刀挥舞,但又怎抵得住箱子来袭。
后脑突然一记剧痛,下一刻,她已晕了过去。
在那雪亮刀身中,模糊中,她似乎看见一个煞白的身影。
是倒影的解剖台上蒙着白布的年轻人么。
很年轻……那刀真像是有人递到她手上。如果她哥哥还活着……是不是也是这个年纪……
如果……能够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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