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四下看了看,自己裸着身子斜靠在一堵灰白的石墙上。
目光往上望去,是一座高耸的城墙。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城门口有兵卒检察出入成的民众。
那匹黑马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鹦鹉落在马鞍上一直等着白十三苏醒。
白十三费力的站起身子,清楚的看到黑马的臀部有道血色的鞭子印。
不用想也知道,黑马想要托着白十三进城,结果被守城的士卒拦下,加以鞭打赶走了黑马。
“听说军马只要不死在战场上,回乡了就能受到精心的照顾,过上好日子。”
“你跟着我受苦了。”
白十三抚摸着黑马的毛皮,身上的伤口又绽开了。
他受的伤可以用骇人来形容了。
白十三吃力的摘下马鞍,把它遮挡在前身,后边用马鞍自带的皮革系紧,保证不会掉落。
尽管是这样,从后边仍是能清楚的看到白十两股之间的沟壑。
他牵着马绳来到城门口,目光透过密集的风雪,望见了城门匾上的沿山二字。
沿山城,名字倒也贴切。
那守城的士卒是北莽落岩部的岩军,战力和军队素质在北莽八部中排行末尾。
“诶诶诶!怎么又是你?”
昨晚守城的士卒在晨间交班,须臾间又看见昨晚那个可疑人士在城门口前晃悠。
明明昨晚眼看着把那匹马赶走了。
“咳咳……军爷,我真不是什么可疑人士。我是从稻城那边来的,不信您可以去查的。”
白十三一身的伤,换了别人早就撑不住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用了极大的力气,身子摇摇欲坠。
为首的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耐烦道:“我说你们这些从边境城池跑过来的难民,到底来几个算多啊?这些日子没干别的,光赶你们这些无赖走就累死军爷了。
去去去,爱莫能助。再放你们入城,我们这些原住民都没粮吃了。看你着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要死死远点。”
白十三眼神一冷,那几个恶语相加的士卒顿了一下。
又重新审视了一下白十三,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得头皮发麻。
能独自横跨三座大山来到此的人,又怎么可能没点实力。
但这一念头只是在他们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现在白十三的情况根本对他们造不成威胁。
况且沿山城里还有数家武馆,以及几月前仅凭一己之力就击退那嗜血怪物的知府大人。
“看什么看!赶紧滚蛋,别逼军爷一刀砍了你!”
那人说着就把腰间的长刀抽出来,威胁着白十三。
来来往往进城出城的人止住脚步,都朝着白十三这边围了过来。
有的妇人抱着菜篮,见到白十三不成体统的样子,一阵没眼看。
这个世界不同于古代,民风彪悍,特别是在这北地。
妇人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束缚在她们身上的规矩要少很多。
她们见过光着上身在初春草地上摔跤的汉子,就是没见过在光天化日下几乎裸奔的白十三。
“哎呦,这成何体统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你看看身上的伤。”
“谁就一定说这是我们沿山城的人?没准又是逃难过来的呢!”
大多嚼舌根子的都是中年妇人居多,她们一边说着没眼看,一边指指点点。
一些人家的小姑娘,小媳妇,看一眼就羞涩的远走了。
“驾——驾——”
远处传来鞭子破空的声音,一个马夫正在专心致志的驾着车。
缓缓驶过来的马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所有。
黑红色的车身,一些边角还漆着金纹。马车的帘帐绣着一种不知名的鸟,样子轻舞好看。
马车厢顶的沿儿上吊着一个白玉风铃,风一吹叮铃铃的,十分悦耳。
华盈盈掀开车帘,看到城门口人群熙攘吵闹,便催了催一旁小憩的侍女莲儿,让她去看一看。
马车停下,莲儿轻轻的打了个哈欠。
她知道自家小姐又要管闲事了,这些日子华盈盈都不知道救助了多少人回了华府。
莲儿从小与华盈盈长大,人前是主仆,二人在私底下的时候,华盈盈其实是要求莲儿与她姐妹相称的。
莲儿自知华盈盈对自己极好,有些时候就劝阻华盈盈不要老带陌生男女回府。
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别有用心的。
但似乎华盈盈从未听进去莲儿的话。
“啊,流氓!”
莲儿扎着两个牛角辫,模样俏皮可爱。一走进了,看到白十三这幅暴露的样子,她的脸唰一下子就红了。
不小心的喊出了声。
周围的人有的认出了这个华府小姐的贴身丫鬟,目光也转到华盈盈那里。
落在白十三身上的目光顿时少了一半。
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莲儿,红着脸气鼓鼓的小跑到车厢前。
“小姐,你别管了,那就是个变态!居然!居然,光着身子供众人围观!”
小丫头捂着眼睛,脸色红的发烫。
华盈盈白了莲儿一眼,自己和车夫打过招呼,朝着白十三走去。
她远远的就望见白十三身上的血迹,哪有人先把自己弄得满身是血,在供人围观的。
华盈盈挤过人群,来到白十三面前,见他这幅样子确实太过轻浮。
不过她还是红着耳根,故作大方道:“你……你好,我叫华盈盈,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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