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城和王靖仇也走了之后,阮依宁留下来将那盆炭火弄熄,而阮子修则转身道书房里屋里收拾那被小妹阮依宁弄得满地狼藉的清雅之地。
“哥哥,我还是不太懂。”
阮依宁将那盆炭火弄熄了之后又将那些小凳子整整齐齐的摆到了一边,随后走到书房里屋在梨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正在忙活的兄长阮子修,疑惑道:“为何咱们的先生要让王靖仇去王府当差?”
阮子修一边用拧干了的抹布擦拭地板上的墨迹,一边纠正着妹妹的说法,声音温润如玉,道:“不是去王府当差,而是去王府报道,在军中任职,说不定等你下次见到靖仇的时候,他已经是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了呢。”
阮依宁将椅子用屁股挪了挪,双手小臂叠在桌上,尖尖的下巴轻轻枕在手笔上,说道:“那又怎么样,长安哥哥还掌握着武州的全部大军呢。”
阮子修笑道:“哎,你这丫头,还没到嫁人的时候呢,胳膊肘就如此外拐了,那以后还得了?”
阮依宁俏脸微红,而后说道:“哎呀,你别打岔,快给我说说,咱们先生到底为何那么做?”
“如果你真想听的话。”阮子修再次从那木盆里的乌漆嘛黑的水中捞出抹布拧干,一边擦拭,一边开口道:“那你保证下次练字的时候好好练,别再祸害我这可怜的书房了。”
阮子修的话音刚落,阮依宁便开口道:“好,我保证,你快说吧。”
阮子修看了一眼心直口快但是却没有半点诚意的妹妹,无奈一笑,道:“首先,正如先生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往而不来亦非礼也,西南王府对咱们师徒四人以诚相待,江湖中都讲求一个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是咱们读书人呢?”
“其次,是郡主殿下,殿下可能在私下里邀请过靖仇师弟,被师父知晓了,师父是晓得靖仇师弟的秉性的,让他去也是人之常情。”
“然后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还记得我的师父你的先生今年共出游过几次吗?”
阮依宁想了想,回答道:“三次......不对,是四次。”
“对。”
阮子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老人家带着靖仇师弟与阿城在西蜀四州都看了看,虽然肯定是看不完的,但想必确实是在这里看到了一些我想要他老人家看到并且他老人家最想看到的画面,所以他老人家不希望这样的画面在战火中湮灭,之后便有了对靖仇师弟的那番话了。”
阮依宁闻言,大致懂了,但还是疑惑道:“可是,先生他不担心大唐那边的流言蜚语吗?”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阮依宁开口道:“君子慎独?”
阮子修微微颔首,道:“正是,能够在万千流言中坚守心中的初心,这是现在许多文人嘴中振振有词却又缺少的东西,师父是在以身作则,告诉我辈读书人这个知易行难的道理。”
阮子修说完,又将梨木桌面擦了擦,继续说道:“而且,师父他老人家若真是在乎虚名之人,便不会来这西蜀了。”
阮子修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于逆风凛然中毅然前行,在无尽黑暗中寻求光明,我辈读书人,当如此。
......
第二日,王靖仇早早的收拾好了行囊,从阮府的马厩里随便牵了匹灰白毛色的大马,一骑绝尘而去。
其实王靖仇没注意到,在他策马于山下官道上的时候,半山腰上,白圣朴目送弟子远走。
半个时辰的光景,王靖仇便到了锦官城城门外,在城门口报备了之后,便被放行。
又是刻钟的时间过后,王靖仇便到了王府,大管事老宋似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般,在王靖仇出现在王府外的道路上之际,便已然带着两个家丁模样的下人候在了那里。
王靖仇下马后,王府大管事老宋立刻迎上前来,右后边的手下立刻娴熟的从王靖仇手里接过缰绳,将马牵到了一旁。
老宋笑着开口道:“见过王公子,小人是王府的管事,公子叫小人老宋就好。”
王靖仇笑着抱拳还礼,笑道:“宋管事好。”
老宋说道:“王公子,郡主已经在王府等候了多时,不如咱们就进去?”
王靖仇点头道:“有劳带路。”
随后,王靖仇跟着王府管事老宋进了王府左侧的偏门。
说起来,这还是王靖仇头一回来到这西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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