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你要敢骗我,我扒了你的皮!”
鲁广元不敢正视臧霸的眼睛,唯唯诺诺道:
“魁主息怒,请随我来。”
他说着,颤颤巍巍地朝前走去,一众人赶到山神庙的时候,何义平和贾善已经提前带领家人离开了。
臧霸扑了一个空,他看到灶间半熟的米饭,不仅气急败坏道:
“何义平,算你跑的快,如果让我抓到你,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在没有自己的狩灵“炎鸣”之前,臧霸是绝不敢说这样的大话的,如今实力在无形上助长了他的仇恨,让他变的更加疯狂。
鲁广元最终一无所获,悻悻地离开了莽苍山。臧霸觉得鲁广元骗了他,开始自己派手下在莽苍山搜寻何义平的下落。
然而莽苍山何其之大,寻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他在这次偷袭之后,又整整找了两年,都没有任何线索。
何义平和贾善带着家人,不断地改变藏身之处,不与其正面交锋。
两家人在逃亡中增进了感情,彼此相互依靠,相互扶持。
虽然日子颠沛流离,但是相比于从前孤独的生活,贾纯却感到很快乐,至少与何可卿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快乐的。
在这两年里,两人一起吃饭,一起修练,一起逃亡,这期间建立起来的友谊,成了他们往后余生永难忘怀的美好回忆。
直到…
贾纯八岁生日过后的一个月,这样的生活宣告结束。
戚红英生了一场大病,在弥留之际,她拿出了那枚碧玉藤花玉佩。
她身边是何义平一家,以及贾善、贾纯。
戚红英对着众人凄然一笑后,便抓住了床榻前丈夫的手掌,哭了,喃喃道:
“潜郎,我去了,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的孩子,我死后,你无论如何要照顾好纯儿…”
她把玉佩轻轻地放在了贾善的手心,有些艰难地道:
“这枚龙凤纹玉佩,是母亲在我出嫁前,亲手交给我的,我把它留给你,见玉如见人,就让它陪伴着你吧。”
贾善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贾纯仆倒在母亲的怀中,哭天喊地地叫着“娘。”
戚红英看向贾纯,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气若游丝道:
“纯儿,听你父亲的话,娘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了,你…”
她看向贾善,声音渐渐低下去,已经到了听不清的地步,贾善慌忙把耳朵贴近戚红英的身边,才听到:
“你答应,答应我一件事,带,带纯儿回到人类世界去,回戚府,让,让他过人类的生活。”
她说完后,努力抬起左手,紧紧地抓住贾善的一只胳膊。贾善的心要碎了,他感到戚红英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等着一个答案。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喃喃道: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泪水已经淹没了眼前的世界,他听到贾纯撕心裂肺的呼喊叫,大嫂的啜泣声,何可卿的抽噎声,他觉得天旋地转。
直到那只握着他胳膊的手,猛然松开,加诸在手臂上面的力量一瞬间消失,他也仿佛失去了依靠般,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父亲!”
“叔父,叔父。”
没有回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应。
再次醒来后的世界,依然如初,可是曾经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却不在了。贾善睁开眼睛后,又闭上了,他想死,但是又不能死。
何义平替贾善安顿了后事,贾善在一夜间白了头,沉浸在漫长的悲痛之中。
三个月后,莽苍山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漫天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覆盖了树木,覆盖了道路,也覆盖了过去。天地为之变色,人心为之惶惶。
贾善遵照戚红英的遗嘱,告别兄长何义平,踏上了去戚府的路上。
临行前,何义平温了一壶热酒,他为贾善斟满一杯,慨然道:
“此去戚府,你我不知何日再相见。饮了这杯酒,勿忘兄弟情义。”
贾善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便觉辛辣入喉,忍不住滴下泪来。
在两人身边,贾纯正在与何可卿告别:
“可卿妹妹,我走了,你不要忘记我。”
“我不会忘记你的,贾纯哥哥。”
“我会回来看你的,可卿妹妹。”
“我等着你,贾纯哥哥。”
挥手,做最后的告别。
父子两人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何可卿看着贾纯留在雪地上的一行脚印,掩抑许久的感情终于爆发,扑倒在母亲的怀中号啕大哭。
很多年后,当她回想起那个大雪满天的午后时,依然会记起贾纯踩在雪地上的一连串脚印。
那些脚印曲曲折折地通向远方,通向未来,它们毫不犹豫地越过了两人的童年,也在一瞬间斩断了两人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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