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西南角的一个小院子门口,李九阳手按着剑,一手拉着杨逸另一只手,被幻玉搀扶着。
身后,是为数不多的几名公主府的亲卫,院子的门口,灯笼是白色的,兴许这是最寒酸的皇帝的灵堂。
星城的百姓对于李氏皇族如今的落魄表现出的并非同情,而是冷漠和敌视。原因无他,在迟长青刻意的引导下,仇恨的终结点被转移到了皇帝李池和三位皇子身上,甚至或多或少,给李九阳安上了部分悲**彩,在天书和家族两边难以取舍的女子形象。
迟长青手握内卫,更是带着当日跟随他一同前往星城的前内卫成员,以及他自己培养的民间情报人员。这些人在星城迅速的被安排到了各个角落,不用刻意渲染,只要把京城的战况实话实说,星城的老百姓就会知道一切。
原来,去的那些北原军真的回不来了。
原来,是三皇子打开了旧都的北门,让狼骑有机可乘,原来他领兵进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清君侧之类的事,根本就是为了夺权,夺皇位。
哪怕有通晓事理的人,也不免怀疑,再询问从京城回来的军士们,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曾经敬仰的大帅,陈元厚,为了让一部分北原军撤退到旧城重整旗鼓防守,慷慨赴义。这部分北原百姓看着自己家的儿郎回来,喜不自胜。但看着北原的龙泉关和星城之间无数的村镇几乎家家戴孝便再也喜不起来。
消息是流通的,随着抚恤发放,家属们一个个都知道了自己的亲人为何战死。
若是守护家园,抗击狼骑,死了也就是死了,死得其所,北原人彪悍,能接受牺牲。但不能接受京城的这种无谓的牺牲。
民愤让整个北原犹如火山一般,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苏临高心惊胆战,可又无可奈何,孽是李佑他们兄弟造的,难道不该承受怒火么?
这就是迟长青要的答案,让北原百姓彻底抛弃对于李氏皇族的幻想,让李氏皇族彻底失去掌权的基础。
但这,也让李九阳害怕,因为他娘家人就剩下了一个李佑。
李池死了,没有发丧。不是不能发丧,而是不敢,看着群情汹涌,那些北原百姓敌视的眼神,李池一旦下葬,保不齐第二天墓就被掘开。
院子的屋子里臭烘烘的,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停灵几十天,不丑才怪。
李佑捂着鼻子,刚要从院子里出来,便被索鄂拦住了
“三皇子,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很危险。”
李佑甩开了索鄂的手,嚷嚷道:“难不成我要在这里憋死?这是北原,都是我的子民我怕什么?”
索鄂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击破李佑最后的幻想。
李九阳站起身来回过头看着李佑,一声麻衣的她脸色苍白眼圈带红,李池纵是有万般不是,也是他得,李佑纵是野心勃勃,也是他弟弟。
她劝慰道:“三哥,呆着吧!你让北原无数家庭失去了亲人,现在他们恨不得你死。”
“怎么会这样?你骗我对不对?你和那个迟长青合起伙来骗我。对不对?”李佑指着李九阳,有些癫狂的说道。
李九阳心如刀绞,她为了李氏保留最后一点血脉在做努力,却不曾想,换来的,只是李佑的不信任。
就在此时,门外一队甲士整齐的步伐传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了院子的门口。
走在前面,是一袭黑衣,丝毫不掩饰自己丑陋面貌的迟长青,阳光从他背后照如院中,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氤氲在黑影里。而他身后的,身着一袭文士服的,正是陆斗崖。
“你来做什么?”
李九阳有些警惕的看着迟长青,他太明白眼前这个人,对于李池有多大仇恨。当年谭玉卿的死,虽然和顾城,和黄却脱不了关系,但李池可是亲手把王锐推入深渊的人。
“迟叔叔。”杨逸看着来人,喊出了口,却不明白,为何母亲似乎那么有敌意对待一路上对他照顾有加,甚至带他玩耍的迟长青。
迟长青拱手:“九公主。陛下驾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难道不应该来祭拜?”
李佑看着迟长青冷声道:“不需要你祭拜,你就没安好心。”
迟长青点头,回头对陆斗崖道:“记,三皇子禁止百官祭拜。”
陆斗崖点头,还真就拿出了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估计,明天又会多一条李佑的罪状,不孝。
“你!”李佑愤怒的指着迟长青,但看看他身侧那些蒙着面,阴恻恻的甲士齐齐上前一步办抽出战刀的姿势又忍了下来。随后换了个口吻
“什么百官祭拜,哪有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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