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玦端起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冀州兵荒马乱,王城也不平静。
王宫内的戮皇剑失窃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明柏执笔的手一颤,‘之’字的最后一划偏移了出来。
明柏的脸色凝重,这一定是萧候爷干的。
萧候爷怎么知道有两柄戮皇剑,他怎么知道另一柄戮皇剑在王宫内,这些问题,明柏已经顾不上多想,他的满心担忧,如今成了现实。
两柄戮皇剑已在萧候爷之手,离预言成真之日不远矣。
只要两柄戮皇剑合二为一,萧候爷再无顾及,怕是不日就起兵造反,到时候整个王朝都倾覆。
如今之天下,已是危如累卵。
明柏心事重重,走出了湖心小筑。
他必须要尽快取得戮皇剑,但有什么法子呢。
自从上次之后,他不敢再轻易盗剑,因为若是一不小心,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院中有榆,其上有蝉,蝉方奋翼悲鸣,欲饮清露,不知螳螂之在后,曲其颈。”
明柏抬眸看去,只见一男子倚坐在亭中,锦衣红袍,腰间挂着玉璜,还有一柄折扇,手执一卷书,朗朗而读。
明柏认出了男子,他迈步上前,走进亭中。
“陆大人。”
陆雨抬眸,勾唇一笑,起身拱手行礼,“拜见姑爷。”
“陆兄何必多礼。”明柏微笑,“大家都是同坐一条船的人。”
“这怎么同,姑爷和萧候爷可是一家人,我怎能和您相比。”
“陆兄是在取笑我?”
“在下不敢。”陆雨笑道,“只是佩服姑爷的本事,做萧候爷的乘龙快婿,这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
“是么?”明柏挑眉,“我倒是更佩服陆兄舍生取义的胆量。”
陆雨盯着他,“姑爷此言何解?”
“上回闯侯府救人的是舍弟,我还没有多谢陆兄的救命之恩。”明柏微笑着说道。
陆雨的笑容僵了一瞬,不过,很快,他便缓了过来。
“姑爷要是真想谢我,不如也和我赌两手,就像对杨禾那样,也送我几千两银子花花如何?”
两人言语两三句交锋,互相揶揄,话里话外暗含深意,却是只有彼此能听得懂。
两人的目光交锋,在空气中碰撞,空气好似在这一刻凝结成冰。
半晌之后,陆雨笑了,明柏也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
“可有兴趣小酌一杯?”陆雨举起手中酒壶,倒入酒杯。
“却之不恭。”明柏接过酒杯。
两人在亭中饮酒,看塘中鱼儿游来游去。
“陆兄方才所言,螳螂捕蝉,怕也有深意吧。”明柏看向陆雨。
“你听出来了?”陆雨似笑非笑。
“我是蝉,宇文皓是螳螂。”明柏看向他,“如何能在不惊动螳螂的前提下,饮到清露呢?”
陆雨轻笑一声,“螳螂与蝉,本为宿敌,蝉若想得饮露,必先除去螳螂。”
“依陆兄看,如何才能除掉螳螂呢?”
“螳螂方欲食蝉,而不知黄雀在后,举其颈。”
“天地万物本就互相制衡,螳螂亦有其天敌,那便是黄雀。”
明柏挑眉,“陆兄似乎已有了除去螳螂的法子。”
“我们最终的目标不是饮露,也不是螳螂,而是黄雀。”陆雨玩味道,“无论付出多少代价,甚至我们的性命,都要铲除的黄雀。”
两人的目光交接,都看出了对方心中凝重。
这时听见了一阵笑闹声,从远处传来。
望向远处和女子嬉戏的少年,明柏神色微变,他见过这少年,在那日宋府刺杀蒋正时,是少年发出的飞刀。
少年也是为萧候爷做事的,这一点,明柏并不觉得奇怪。
当初他就猜到萧候爷会派人监视他,少年用飞刀令他暴露身份,应该也是奉了萧候爷的命令。
但陆雨的目光望向少年的时候,幽深而玩味,意味不明道:“那边还有一只大祸临头的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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