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陈的姑娘?”赵阙笑着说道:“你说对了,我的确认识一位姓陈的姑娘,陈姓也是用的她的姓氏。”
纳兰长徽马上用手背擦拭掉残留的泪水,冷笑更甚,她被赵阙口中的陈姓姑娘,气的连赵阙指不定何时何地便又要被八相龙蟒反噬的忧心,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女人啊女人,你的心思为什么如此使人猜不透?
“呵,你好好与我介绍一下,大夏的哪位陈姓姑娘,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纳兰长徽阴阳怪气,一把将赵阙拿在手里的筷子给夺过来,“别吃了,说完再吃,呵,人家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不知道你和那陈姓姑娘两人之间,有没有回响。”
赵阙呆呆注视着纳兰长徽,谁能想到,方才还一副情深至极的模样,听到他多嘴提到另外的姑娘,转瞬阴恻恻的看着他,赵阙估计,若不是纳兰长徽知道他被八相龙蟒反噬,或许,已然杀过来了。
她绝对做的出来。
他与公孙青锋在街市上遇到纳兰长徽,她对公孙青锋的杀意,可是实实在在的,如不是赵阙主动走向她,解释了一番,再过去点时间,定然举剑斩杀向公孙青锋,且,瞧那架势,两人之间必须死上一人,方才行。
“陈可人,你认识吗?”赵阙问道。
“陈可人?”提及这个名字,纳兰长徽不免皱起了眉头。
陈家的可人。
让老一辈的江湖大人物,称之为天骄。
使得双手刀,于去年,连教她的师父,武学圣地天涯刀的三长老,压制在同境界的情况下,也战败了。
问题是,纳兰长徽听说,陈可人而今的武学境界,已是蓬莱下境,她的师父,那位武学圣地天涯刀的三长老,不过是蓬莱上境,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于陈可人这种天骄之辈,压不压制境界,差别不大,之所以如此说,也只是让天涯刀三长老的脸面上好看一点罢了。
传承八百年的陈家,从未把她当做女子看待,而是陈家下一任的家主。
纳兰长徽恍然大悟:“你之所用陈这个姓氏,便是希冀,那些人怀疑至陈家的身上?”
赵阙点点头。
为什么这样?纳兰长徽疑问,“陈家与你有仇吗?”
赵阙摇摇头,把心底的盘算终是一一说出:“没有半点仇怨,陈可人前年年底,还去西塞向我请教刀法。”
“此事,我怎么不知?”纳兰长徽问道。
谁人前往西塞,尤其是这种世家大族的天骄之辈,想瞒都瞒不了,小道消息满天飞。
有赵勾陈坐镇的西塞,终究是天下谍子组织,重点关注的。
赵阙悠悠道:“彼时的陈可人,已是蓬莱下境了,并且,她到这个境界的时间,应该还得往前推半年左右。”
蓬莱下境的武学大高手,谍子组织如何监视?怪不得陈可人这位陈家的内定的下一位家主,去往西塞,江湖上一点浪花都没有。
纳兰长徽一时无语。
半山三境,自安命上境突破到蓬莱下境,无异于是一道天堑,相比于天极上境破镜至安命下境,难度翻了数番。
江湖上的武学大高手,那种成名已久的前辈宿老,几乎大多数皆是安命境的大高手,蓬莱境的极其稀少。
“你呢?”她问。
赵阙仰头想了会儿:“那时的我,璧暇下境。”
“……”
“所以,你指点陈可人刀法了?”
赵阙嗯了声:“外界传闻,陈可人并未修习陈家的家传刀法,是学习了武学圣地天涯刀连当今掌门都未学会的镇派绝学,其实不然,陈可人的刀法也不是天涯刀的招数。”
“那是什么?”纳兰长徽更加疑惑了。
赵阙问道:“你相信生而知之吗?”
“生而知之?!”
“正是,生下来,便懂得如何学刀。”
“……”
纳兰长徽摇头,“我从未听说过。”
赵阙慢慢说道:“也许,陈可人就是这般的天骄,至于所谓的天涯刀师父,只是陈家掩人耳目罢了。前年年底,陈可人的刀法,已自成一派,和我的刀法差距不大,我仅仅指点了她刀法里几个可有可无的小瑕疵,常年征战沙场,这点小瑕疵还是能看的出的。”
换而言之,堂堂赵勾陈的刀法之所以能就这般境地,靠的是一场接一场的生死厮杀,而陈可人,坐享太平,便与他几近一般无二,此种生而知之,着实令人嫉妒。
纳兰长徽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你想让天下人,提早对陈家抱有警惕之心。”
“刀乃杀伐之兵,陈可人今后成了陈家家主,以她绝对纯粹的心性,难免会造成杀戮。”
赵阙为纳兰长徽拉开了一张大幕。
戏台子上,魑魅魍魉、谪仙天骄,你方唱罢我登场,将来的十年、二十年,天下必不会太平,甚至,依赵阙估计,这些年数都是少说的,更长久的动、乱,也不是不一定。
“陈家啊,我听家里长辈说,陈家是支持前朝的。”纳兰长徽皱着眉头道。
“前朝余孽,仍然活跃在大夏的各地,其中和陈家不无关系,但是陈家的势力委实太大了,那几个传承近千年的世家大族,我不拐弯抹角,把话说的直白,皆不是大夏的皇族,能够招惹的,皇族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乍然富贵的暴发户而已。”
有传言称,陈家的陈姓,是上古血脉正统,为陈姓先祖的血脉流传下来的。
而陈家在前朝,抛开天子之外,出了二十余位宰执,说是宰执天下的世家大族,亦不为过。
纳兰长徽问道:“陈家里面多的是聪明人,他们察觉你在往陈家泼脏水怎么办?”
赵阙忽然大笑:“怎么办?这些传承近千年的世家大族,能够延续至今,便是没有一个人引兵踏平他们,嘿,我将来的谋算,当中就有把这些趴在天下的吸血蟊贼,全部杀个干干净净,让天下,真正成为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每逢天下大乱,幕后,必定有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作祟!”
纳兰长徽吃惊的注视着他。
“嘿,旁人做不得,我来做,旁人想不到的,我来想,旁人杀不了的,我来杀!!”
赵阙杀气腾腾。
“你……你想重造天下?”纳兰长徽全身陡寒。
赵阙顿时苦笑。
从她的手里拿过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羊肉跟水萝卜,含糊不清的说道:“说再多,都是我一个人的臆想,一位高阁上境的武夫,且被八相龙蟒反噬,先将命,挣扎着活下去,方能说其他事,假如,过不多久,赵某死了,这些事,留待后人吧。”
“我实在未曾料到,你的目的居然是这般的不可思议,还以为……”
“还以为我想推翻了帝座上的那位,自己来坐吗?”赵阙无奈,“他啊……嘿,尽管和我有几分相似的想法,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并且……实话与你说,倘若我解决了反噬……”
“别说了!”纳兰长徽突兀大声打断,“我不想听。”
“嗯,不听为好。”赵阙愣了下,点点头,塞进嘴里一块羊肉,望着屋外深沉的黑暗。
“江山、江湖,多么使人沉迷。”
纳兰长徽凝声问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赵阙咽下熬煮的烂透的水萝卜,“很多。”
“比如?”
“比如,我见过纳兰家的家主,不欢而散。”
“你们说了什么?”
“纳兰家主要与我做个交易,然而,这个交易我不想做,并非对我没好处,而是失败的话,你们纳兰家满门皆死,我不愿意有那‘万一’,拒绝了。眼下看,正是我的拒绝,纳兰家主转而看好押注大夏庙堂中枢的候补官员,马河川便是其中之一,可惜,马河川在我心里,是必须死的人。”
“为什么?!”纳兰长徽问道。
赵阙张了张嘴,缓缓摇头:“你不能知道。”
“此事,事关纳兰家,我想知道!”
赵阙不说话,埋头把剩下的汤喝完,啪叽放在桌子,“吃完了,累了,睡觉,明天我要出趟远门。”
纳兰长徽怔怔看着赵阙,稍后,脸颊红的像是她傍晚痴痴望的晚霞。
“你呀,真是我的冤家。”
她叹了口气,却柔情似水、温情脉脉,宛如漫山遍野烂漫迷人眼的花。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这般小女儿态吧。
……
薛坚大惊失色,忙唤家里的大夫。
“哎呦我的宝贝闺女啊!你怎么修炼走火入魔了!!”
薛寒英满屋的物品尽碎,她脸色苍白,虚弱的坐在地面,外溢的真气仍如冰刀般窜来窜去。
薛坚不放在眼里,可是闻声赶来的家仆,只能远远的待着,一靠近,真气就会伤到他们,一位家仆鲁莽,擅自走近,现在已经半死不活满身鲜血的躺在一边了。
薛寒英咳了半口血:“爹爹……爹爹不必担心,女儿……咳,咳咳,女儿只是出了点小差错,静养一段时间就……就好了。”
薛坚双手颤抖的搀扶着宝贝闺女起身,他用真气试探了下薛寒英的伤势,大出了口气,“还好,还好,万幸,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和根基,哎呀!我的宝贝闺女呀,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娘交代啊,她若听闻了,为父必定被她打个半死。”
薛寒英的伤势是真的,外溢的真气是假的,她按照和赵勾陈的约定,代入了云雀金羽的角色之中。
薛坚心疼的看着她眉目的积郁之色,走到她三步之内,薛坚自是能感受到风雪大坪特有的彻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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