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京城达官显贵的公子哥。”
“对啊,那般气势,绝不是市井百姓能拥有的。”
“唉,怪咱们倒霉踢上铁板了,赶路吧,到了金露城,另有大事需要做。”
一位龙铁卫拿出一副包裹好的画卷,“头说,我们到了金露城才能把画卷展开,把所画的人给杀了,也不知画的是谁?竟出动了咱哥俩!”
“定然是大人物呀,若非大人物,哪里会动用到了咱们?”
“不太平,嘿,属实是不太平,来之前我可听钦天监的一位道官说了,星象诡谲,贪狼、破军双双出世,往年,出现这么一位,都得天下大乱,一连出现俩,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咋过?”
“问日子怎么过的是老百姓,咱哥俩一位天极上境一位安命下境,杀了画卷上的人后,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哎,头说了,要去投奔武学圣地?”
“不清楚,龙铁卫这潭深水,我不想掺和。”
“是啊,天子不管事,龙铁卫多了好多新面孔,个个还贼跋扈,气的我都想跟他们过过招,教训教训他们,省得不知道天外有天。”
“走走走,到了金露城后,我请你喝花酒。”
“急急赶路这么多天,女人味和酒味,着实令我馋死了。”
“……”
两人走后,真气长剑乍然消失。
詹达长舒一口气,扑过去狠狠抱住尹淑,长叹道:“要不是赵兄,你我就奔赴黄泉了。”
尹淑依旧没反应过来,她的脑海里像一团乱麻。
詹达摇晃了她几下,尹淑躲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两人抱着哭了一会儿,詹达擦干泪水,无比激动的感谢道:“多谢赵兄!多谢赵兄救了我们这一对苦命鸳鸯!”
尹淑亦是跟着说道:“赵兄的大恩大德,我们师兄妹无以为报!来世愿意为赵兄当牛做马!”
呆呆看着屋顶的吴大牛闻言,嗤笑一声。
赵阙还以为他和两位龙铁卫会大打一场,毕竟龙铁卫到南扬州,为的不就是他吗?怎么两人听了他几句训斥,扭头就走了?
难道,两人没认出他?
赵阙摸不着头脑,反正他要去关广城,回到金露城后,局势又不知变成何等样子,让那两位龙铁卫走了就是,杀马河川前,多保留一分实力便多留一分。
“无妨,我也是信口开河,未曾料到,他们的脑袋不灵光,被我给唬住了。”赵阙没当回事。
龙铁卫在他的眼里,确实不怎么样,就连手持节杖、虎符的绣衣使者,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养尊处优懒慢惯的龙铁卫了。
尹淑感觉她跟詹达的礼数不够,拽了下詹达的衣角。
詹达领会其意。
不约而同,两人朝赵阙跪下,匍匐在地。
“丹心门弟子詹达、尹淑,万分感谢恩公的救命之恩,如此大恩大德,我等两人无以为报,愿……”
赵阙垂头瞧着他们,叹了口气,他就怕这对师兄妹如此。
忙死拖硬拽的将两人弄起来,他说道:“二位不必这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了你们,是在下积攒了功德,快起,快起。”
詹达和尹淑见赵阙这么说,也说不了其他感念的言语,经历一场险死还生,他们坐在篝火旁,身体还有些哆嗦,搂抱在一块,不说话,就那么的默默感受对方的存在。
老话说,患难见真情。
尹淑差点受到糟蹋,詹达若非她哭喊阻止,已然不顾自己性命的救她,此般深情,令尹淑感动不已,暗暗发誓,回了丹心门,一定嫁给他,心意已决,即便有人阻止,亦非詹达不嫁。
而詹达经历了此事,看清了自己,往后再也不说那些大志向,一步步走稳脚下的路,方是坦途大道,至于尹淑,非她不娶,回到门派,先成家再立业!
赵阙看着温存的师兄妹,笑了笑,一人舍命不要也要救她,一人自己已存死志,不愿喜爱她的男子冒死亡的危险救她!
世间若多一些这般至情,金刚也不会怒目了。
过了片刻,外面的风雪停了。
赵阙打开门。
这场风雪比上一次风雪短暂的太多。
他给薛坚留三日时间,不仅缘于他要杀马河川,还要赵穗帮他找出金露城内达官显贵的底细,不然,薛坚绝对只挑软柿子捏,放过那些根深蒂固的大族,捏再多的软柿子,不动真正有粮食的大族,依然不够城外灾民吃的。
在此事上,必须矫枉过正,不做绝,后患无穷。
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样适用这事,都让他搜刮一遍粮食,反倒能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连抱朴观都只为他准备了一匹黄马,不给他准备路上吃的粮食,足以见粮食缺到了什么地步,抱朴观都挤不出当做他干粮的粮食了,可想而知,现今的南扬州已经不是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了,而是即将大乱的前夕。
青石城、凌昌城、津常城、关广城四城揭竿而起,或许仅仅是开胃菜,官府再不作为,南扬州此等繁华大州,很快步江晋州的后尘。
赵阙想着自己能做一分事,就做一分事,一州大乱,无数欢乐之家家破人亡,绝非他想看到的,当然,他亦是明白,最近几日接连发生的事,昭示着大夏的气数,的确不如以往了,连南扬州都发生了此事,其余大州的境况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西蜀一地的世家大族以令狐世家为首,等着难逢的契机,若是契机一到,赵阙十分肯定,令狐家必然裂土为王。
吴大牛收回望着屋顶的视线,似是想到了什么,便走到赵阙的身边坐下,开口说道:“大侠是去关广城?”
赵阙点点头:“不错,怎么了?”
“来的路上,听其他灾民谈及关广城,好像来了几位剑仙帮助义军,只是官府不知,我想啊,能被叫做剑仙,多厉害啊!是不是可以多杀点狗官兵,大侠你说呢?”吴大牛问道。
赵阙沉吟了下,“你所言当真?”
“嗨,什么真不真的,都是听灾民传的,要不是关广城的粮食早就不够吃了,我们也不会向金露城走,大侠你就说吧,如果真有剑仙帮助,会不会把那些狗日的官兵,当鸡崽子杀?!”吴大牛恶狠狠问道。
赵阙听着他话语中的怨怒,点点头:“剑客在江湖里,和刀客一样,杀人干脆利落,如果真有几位剑仙去帮关广城的义军,恐怕官兵得死很多人。”
“哈哈……好!刚才我还寻思着呢,既然都被人称为剑仙了,自该极其的厉害,大侠,听您对那两位中年汉子说的话,我明白您不是我们这般苦哈哈的穷百姓,您的身份定是十分尊贵,还愿意低下头看我们一眼,我吴大牛不懂那些大小道理,但是特别感谢大侠把我们当做人,而不是牲畜!”
吴大牛站起身,又冲互相抱着安慰的师兄妹,冷笑道:“别怕了,再怕有个鸟用。”
詹达把人家的亲爹给杀了,自知理亏,一句话也不回他。
吴大牛回到灾民里,“走吧,乡亲们,这里没粮食了,趁着不下雪,我们得往前走,不走的话,不吃人,我吴大牛实在不知还有什么法子能让咱们活下去。”
灾民淅淅索索有气无力的跟着吴大牛身后,走出破落屋子,朝金露城的方向走去。
赵阙喊道:“金露城正在开仓放粮,你们去早一些,或能吃上一碗热粥。”
吴大牛不喊赵阙为公子,照旧喊他为大侠,学着江湖上的样子,站在雪地里,虽是被寒风吹了个哆嗦,依然毕恭毕敬抱拳道:“大牛自小就喜欢听到村里来说书的先生讲江湖侠客的故事。大侠,山水有相逢,若大牛留得一命在,恰巧做了点事,必定厚报!!”
赵阙规规矩矩的抱拳:“江湖路远,好人有好报,大牛兄,望你好自为之。”
吴大牛重重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带着一众灾民往金露城走。
听闻赵阙言及,金露城开仓放粮,一行人的步伐不禁快了许多。
赵阙回到屋里,望着詹达、尹淑师兄妹道:“在下这便告辞了,关广城情势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
两人齐齐起来,帮着赵阙把黄马牵出去。
詹达感激道:“公子,您是好人!”
赵阙翻身上马,抱拳自嘲笑道:“詹兄严重了,我哪算的上什么好人,告辞!”
他高高甩起缰绳。
雪地漫马蹄,黄骢马嘶叫的奔往关广城。
离与薛坚约定的三日之限,过的极快,凑巧,关广城跟金露城,三日内,足以往来一个来回。
马河川和那霍凤康,只是先引兵去往青石城,再调兵向关广城而去,才耽误了这般多的时间,况且,他们原本谋划,养寇自重,借此达到升官发财的念想,实在没想到,南扬州风起云涌,逐渐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赵阙又听吴大牛说,几位剑仙去了关广城,赵阙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是西蜀剑仙……
因为,南扬州紧跟江晋州大乱,西蜀的令狐世家就有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蜀道难、蜀道难,一旦借两州大乱牵制住朝廷,西蜀世家大族谋反,派重兵把守西蜀各种要道,恐怕,西蜀世家之首的令狐,裂土为王,已成定局。
西蜀一去。
大夏仅存的气运,便如浩浩汤汤流往东海的大江。
赵阙叹了口气,大夏乱,以他而今的状况来讲,绝不是一件好事。
身在南扬州,离西塞万里之遥,简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说那两位龙铁卫。
走了没多远的路,心里好奇的不行。
“快到金露城了,要不,咱们把画卷打开看一眼吧?!就一眼!”
“看一眼?”
“哎呀,快打开吧,急死我了。”
一人拿出画卷,徐徐舒展开。
但见画卷上所画之人,和躲避风雪里的那位年轻人一般无二。
画上的赵阙只是侧脸示人,两位龙铁卫仍旧一眼认出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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