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脸顿时肿胀。
她捂着右脸,艰难的爬起来,指着赵阙怒骂道:“你这读书人,竟敢打我?你从书本上读的圣贤道理全忘了?”
赵阙穿的衣服,确实像是读书人。
两人凭此威胁他,她们村里有个秀才,读了一肚子圣贤书,与人为善,但是村民们觉得他好欺负,霸占了他家的地,抢走了他家的粮食,那秀才屁不敢放一个,灰溜溜的跑到别处求生。
这种同村人的欺负,最是让人无可奈何又寒心。
赵阙伸手拿住大音希声。
中年妇人马上闭嘴,往后退了好几步,瞠目结舌的望着他。
原想是个软弱的读书人,没想到读书人还有凭空变出刀的本事,瞧那刀刃寒光,打磨的锃亮,绝对没少杀过人。
“你继续说话!”
赵阙看着中年妇人道。
中年妇人吓的脸色比他更要惨白,哪还有话敢说啊,只是一个劲的往后退。
那老妇看到赵阙拿出了刀,她离着赵阙又不远,顿时心全凉了。
老妇活了一辈子,什么事没见过,寻思着近在这年轻人咫尺之间,她年纪一大把,身子骨不如往昔,跑是肯定跑不了的。
随即,装作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从赵阙身边悄悄走过去,居然也没有招呼她的儿媳,独自朝金露城走去。
中年妇人哪还敢再耍无赖,捂着脸,紧走了几步,追上自己的婆婆,又是两人互相搀扶,到金露城领钱粮了。
她们着实恶心了赵阙一把。
人心鬼蜮本就最是试探不得,而这灾年又把往常掩饰好的邪念,一股脑的勾出来。
赵阙拉着枣红瘦马,被她们气笑了:“马兄,说千般万般好话,也不如拿出刀来有效。”
被称呼马兄的枣红瘦马,又哼哧哼哧。
他笑道:“好了,知道你也被气到了,世上这种人终究只是小部分,咱们做的事,不单单为了他们啊,还是为了那些老实过日子的百姓,再说了,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不急的不急的,等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了,自然而然会想着学习圣贤道理,懂得遵守规矩,恪守道德。”
过了这间插曲。
一人一马沿着官道,力气够了,便走快些,累了,休息一会再走。
赵阙竟是舍不得再骑马兄,一人一马,互相陪伴着直到月上柳梢头。
露宿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赵阙也无所谓,寻了个凹的山坡,再找些干草,铺在身子底下,就地一趟,剩余的干草盖在身上,瞧着拴在不远树上的瘦马,赵阙哼着小曲儿,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他是被冻醒的。
正眼一看。
依然是漫天的星辰。
扭头望了眼马兄,瘦马打了个鼻涕,向他嘶鸣一声。
赵阙闭上双眼,再次安心睡去。
南扬州的清晨,露水重。
加上寒风。
身上衣服半湿,他被冻的瑟瑟发抖。
牵着马兄找了些干草吃,后上马,令马兄托着他跑了四、五里地。
眼前的山算是很壮观了。
只是在冬季,黑褐色一片,倒是有几颗常青的树立在半山腰,徒增了些许容易忽略的景致。
官道早就没了,所谓的望山跑死马,赵阙也是半道下马,牵着它到了山脚下。
“马兄,翻过这座山,应该便出了南扬州,你我加把劲,一座小山罢了,算不了什么。”
枣红瘦马嘶鸣几声,任由赵阙牵着,一人一马徐徐翻山。
但是在南扬州的最近,一座山也并不只有山石跟冬眠的动物。
一人一马刚翻过了一座山头,紧接着要下山时,两边齐齐冲出了十几位“好汉”。
之所以是好汉,而不是山匪,则是赵阙说的。
“各位好汉,你们大人有大量,我只有这匹马,身无财物,能不能让我下山?”赵阙活像是个负笈游学的读书人,正哀求拦路打劫的山匪,放他一命。
稍后,他数了数人,十五位山匪。
都不像是那些正儿八经的山匪,倒像求生无望,上山落草的灾民。
一人脸上有三道刀疤,瞧的就凶神恶煞,“怎么着?就这么轻松放你过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等了那么多天,只等来了你一个人,要是三言两语便放你过去?我们兄弟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另外一人握着刀背生锈,刀刃锋利的大刀,上前几步,摸着枣红瘦马:“这马虽然瘦了点,把它杀了,咱们十几位兄弟应该都能分得点肉。”
“嘿,干脆把他也给杀了吧,细皮嫩肉,长得也英俊,身上的肉肯定好吃!!”
“十一哥说的是,俺就吃过人肉,记得那人本来是个公子哥,长的不错,把俺妹妹迷的神魂颠倒,然后还是把他杀了,熬煮了一大锅肉,哎呀,那肉啊,入嘴即化,好吃的很!”
赵阙苦笑抱拳道:“各位好汉,在下是从金露城来的,那里正在赈灾,官府发放钱粮,你们现在去的话,定然人人分得一份钱粮,足够安家落户,好生过日子了。有好日子过,便不必继续落草为寇,忍受种种苦楚。”
“放屁,官府能好心的赈灾?全都是谣言,我倒是看你不像是个好人,是不是在金露城做官的?!”一人骤然怒问。
“二哥说得对,此人言语颇有章法,一定读过很多事,细皮嫩肉的,风流倜傥,说不准是哪个大族的公子哥,那些丧尽天良的大族啊,早就把家里的人全安插进官府了,寻常时日,百姓犯了法,直接打死,大族里的人犯了法,装作啥事没有!”
“太气人了,哥几个,你们且看好了,我上去给他一刀,马肉和人肉一块炖,咱们尝尝是啥味道!”
“好!”
那位刀疤脸,一直在打量着赵阙:“老四,你下去,我看这小子说谎了,他身上肯定有钱,我来杀了他!”
“对!大哥来杀!大哥最是公平了,拿到了钱,大伙一块分!!”
刀疤脸说杀就杀,抡圆了臂膀。
只是,不等他砍到赵阙身上,赵阙握住大音希声,先行一刀砍下了刀疤脸的脑袋。
脑袋掉落脚下,顺着山崖,一路滚下去,而后,刀疤脸的身体噗通一声,同样滚下去了。
鲜血淋洒在石头上,触目惊心。
十几位山匪没几个人真正杀过人。
看着赵阙轻而易举的把大哥给杀了,皆吓的发抖,几乎连手里的兵器也握不住了。
赵阙叹了口气,重复道:“金露城正在发放钱粮,你们现在前去领取,足够你们安生的过日子了,刀口上舔血,爽快是爽快,谁都不知,何时碰见硬茬子,把你们全杀了。”
那位被山匪喊作二哥的汉子,咬了咬牙,吼道:“兄弟们,别被他骗了,不过是投机取巧趁大哥不注意,才把大哥杀了,今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哥,随我一块上!宰了这小子!”
“不错,瞧他是个病秧子,砍了一刀便开始喘粗气了,咱们跟着二哥一起上,保准稍后有肉吃!”
“拼了!”
“一块上!”
这些人脑子一热,冲杀向赵阙。
到了这般地步,除了把他们杀干净,别无他路。
赵阙随之握紧了大音希声,有一个算一个,杀了个人头滚滚,鲜血溅满石头。
有一位山匪想要把瘦马给砍了,只是,刀还没砍到马身上,大音希声轻巧的一刀将他的兵器砍为两截,顺势砍掉了他的头颅。
“马兄,咱们下山吧。”
鲜血在脚下,很是路滑,见惯了大场面的赵阙,平静的重新寻了个下山路,牵着马兄,磕磕绊绊的到了山脚。
再行十几里路。
有一客栈。
客栈之外,立了个大旗。
旗子掉了颜色,上写太平客栈。
字迹新,应是刚写了不久。
牵马进了客栈院落。
听见来人,两位年轻伙计争先恐后的跑出来,抢着给赵阙牵马。
“有好马料吗?”
“有的客官,客官,有的!”
“客官放心吧,咱们客栈只有好马料,绝无坏马料!您的马,一定能在咱们客栈喂肥几斤!”
门里走出个穿着大红棉袄的丰腴美妇人,皮肤若凝脂,似掐一掐,便能掐出几斤水来。
美妇人扭着腰,她这般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放到金露城,亦是世家大族老爷们喜欢的美人儿。
“客官从哪里来啊!”
美妇人不嫌生,亲昵的挽住赵阙的臂弯,拉着他进客栈。
赵阙不留痕迹的抽出臂膀:“从金露城来。”
“哦,自咱们的州城来呀,客官去往何处?”
赵阙回道:“往梅塘州去。”
“梅塘州啊,我家远房姑姑就在那儿,还是在老家碰见个游侠儿,那游侠儿长的尽管不如客官这么风流倜傥,也算是个标致的人物了,我那远房姑姑被游侠儿迷的路都走不动了,后来,瞒着爹娘,随那游侠儿去了梅塘州。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我那远房姑姑,过的怎样了,游侠儿待她好不好呀?吃的饱穿的暖吗?!”
进了客栈的门。
柜台后有一精壮的汉子,敲打算盘,抬头看了眼赵阙,哎呦一声:“客官怎么了?为何病恹恹的?”
赵阙笑道:“路上感染了些风寒,身子骨本来就弱,顿时不得了了。”
“哎呀,我这治风寒的草药,前些日子用完了,客官来的可真是不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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