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平静无波、怡然自得,直到有一日,严笙收到羞月的来信。
严笙读过信笺的内容,心下大骇,心跳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接着脊背寒意陡生,恐惧在一霎那皆涌上心头。
漠北边疆动荡,匈奴犯境,消息传回京城,朝臣们私下商议着,准备明日早朝奏请出兵镇压了。
明明现在还是十月份,前世十二月份才发生的事却提前发生了,竟是整整提前了两个月。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让人意想不到,命运的手翻云覆雨,不着痕迹,颠动着每个人的命运。
严笙捏着信,垂手立在窗前,夜风拂过她发白的面颊,青丝缭乱。
难以形容那一瞬间的感受,就好像明明是深秋,但她的心在那一瞬间却感受到了寒冬腊月的冰寒,刺骨戳心。
窗前的明月映照着她苍白的脸色,她的身影在夜风中发颤,摇摇欲坠。
究竟是哪一步错了?
为什么这一世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明日朝会后,就是严珩奉命出征的消息,后日便是城门前祭祀践行,三个月后就是蓟阳一役惨败。
严笙慢慢往下想去,便觉得双腿发软,失了全身的力气,不由跌坐了下去。
冰凉的地面,冰凉的月光,不及心底的冰凉绝望。
她应该怎么办?
怎么做才可以不眼睁睁看着父兄死去,才能阻止大将军府、平南王府,不!现在是祁王府,满门覆灭,下场惨烈的结局?
祁王府!对,祁王府!她可以去找温亭!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严笙顿时头脑一醒,她猛地从地上爬起,疾步往门外奔去,却在慌乱中差点碰倒了桌子,磕碰下发出“砰”的一声。
青若闻声进来,“郡主,您怎么了?可是有何吩咐?”
严笙顾不上膝上的剧痛,急忙抓住青若的手,语气急促却又万分慎重地嘱咐:“青若,我出去一趟,你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青若见她神色紧张郑重,一下就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心中惊惶,急忙抓住了将欲离开的严笙。
“郡主,出了什么事?奴婢跟着你,奴婢得保护你!”
看着神色焦急的青若,严笙淡淡笑道:“不要紧,你守住这里就好,我不会有事的!”
青若拗不过她,只好松开手,看着她施展轻功匆匆离开,消失在夜色中,心中焦虑不安,却唯有慢慢等待。
另一边,严笙凭着上一次的记忆,借着月色摸到温亭院子的墙外。
她跳上墙头,低伏着身子,行动小心,却好像仍旧被人发现。
温亭院子的屋顶上骤然闪现十几个黑影,悄声如鬼魅地站立在夜色下,待看清严笙的面容,他们皆是一愣,而后又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中。
严笙先是一惊,而后回过味来,心想这应该是温亭的暗卫。
她轻手轻脚地稳稳落在院中,见他卧房内依然灯火明亮,在周遭一片黑暗的房屋下显得格外显眼,看来他还未就寝。
严笙推门进去时,温亭正坐在床榻前,手执着一卷书,他只着雪白中衣,见她突然到来,但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好似她在房外时他就感到了。
严笙面色凝重地沉默着和他四目相对,转身关上了房门。
他披衣起身,走到严笙面前,握住了她冰凉的双手,放入衣内暖了暖。
灯黄如豆,屋内一股清淡的冷梅清香侵入鼻中,严笙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眼中很快聚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温亭低头,神色认真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严笙心头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感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微微仰着头与他对视。
他摸了摸她被夜风吹得冰凉的脸,语气轻柔地诱导:“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严笙强忍眼泪地低下头去,“匈奴进犯,边境民不聊生,明日在朝堂上,陛下就会派父亲出征平定了,三个月后,他和哥哥们会死在蓟阳的!”
温亭神色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片刻后才温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边境如今境况的消息他确实是早已收到了,但她后面没头没脑的话,倒好像未卜先知似的,他惊诧之下,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她神色认真,表情真切悲痛,倒好像真似经历过般。
严笙苦笑,泪水滚落下来,“你就当我是在做梦吧!但我爹绝对不能去!温亭,我害怕他和哥哥真的像梦里一样再也不能活着回来,你能不能帮帮我?你是大梁最聪明的人,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温亭心下微叹,取了手帕替她拭泪。
“别哭了!”他的动作轻柔,语气也温柔至极,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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