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三日后,两军交战于牧孜丘。
在交战的前一天晚上,袁修果然依照之前的方式,给匈奴传了信。
不过他没有参与到作战决策中,温亭也刻意避开了让他接触军务机密,他所知的倒也没有什么有效信息,只是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一下军营的情况。这倒是无关紧要,这些粗略的讯息,并不足以让匈奴有胜算能打败梁军。
此战是副将杨青炜领兵,与敌军交战,双方实力相差不大,最后梁军略胜一筹。
数日后又是望山一战,由胡绪烈和孟义领兵,依旧同前一战差不多。
直至接下来的第三战。
一月以来,匈奴节节败退,袁修奉了三皇子赵瑄之命,一直与敌军保持密切联络,为的就是达到前世蓟阳城败局面的目的,而后将通敌叛国的罪名推给大将军府和平南王府。
这一世,温亭担任主帅,他心思机敏,又善用兵法,匈奴在他这儿几乎没讨到什么好处,大梁大军没有退守半分不说,还士气日盛。
袁修这个卧底做得也算是十分失败了,不过眼看着战事一步一步推进,便是再沉稳谨慎的人,此刻亦是坐不住了。
与匈奴的下一次交战便即将来临,此战由温亭亲自领兵。
他的伤已然好了不少,后背褐色的痂也快要自然脱落,已经可以不需要上药了,但严笙还是每晚都会看一眼才放心,现在已经隐隐可见下面浅粉色的疤痕了。
严笙心中是担心他的伤势的,但身为此次平定边乱的领兵将军,他确实有自己不容推卸的职责要去履行。
在这一日晚上,严笙支起下巴坐在床上,看着神情专注的温亭埋在书案间,桌案上点了盏昏黄的烛光,照映他的侧颜,轮廓分明。
严笙看了眼更漏,酉时二刻。
她从榻上趿鞋而起,走向书案前忙碌的人。
温亭头也不抬,淡声问道:“困了?你先睡吧。”
严笙却摇了摇头,她此刻毫无睡意,“温亭,明日就是与匈奴又一次交战了。”
闻言,温亭执公文的手一顿,而后抬起了头,温声宽慰她道:“不必担心,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上战场我也小心的!”
严笙想了想,还是将快要出嘴的话咽了下去,而后转头看向被月光照得明亮的外头,“你整日闷在帐中,月色正好,不如出去走走?”
这些日子,温亭没有亲自领兵,却也日日埋于书案间。案牍劳形,从清晨一直到深夜,他几乎都是坐在原地,就连用膳也是比平日匆忙了些许,严笙都觉得他清瘦了些。
知道他公务繁忙,但看他劳累的样子又实在心疼,便时不时会找些借口,让他放松休息,哪怕只是片刻。
温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今夜的月光皎皎,寒风微停,是比往常的夜色要好些。
再看女子收回视线后又看向自己的热切目光,似乎还隐隐带着一丝丝哀求之色。
温亭淡淡一笑,从书案间起身,上前攥住了她的手。
严笙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心中喜悦,便立马要拉他往外走,却感觉被一股大力按着,随后自己坐在了身后的椅上。
严笙刚有些摸不着头脑,下一刻,便见身前的男子弯下腰,微蹲了下来,将自己脚上拖拉穿着的鞋给穿好了。
微微一愣,而后心口涌上一股温柔,严笙不禁弯了弯眉眼。
温亭给她穿好了鞋后,又转身去取了两件披风,先将烟紫色的白狐裘披风披在严笙身上,替她系好系带,而后自己披上那件玄青色的。
两人一起漫步在清朗的月色下,脚步缓慢,并肩漫无目的地走着。
严笙感受着自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暖,只觉得今夜的月色真美,脚步都不觉轻快了几分,还时不时踢着遇上小石子。
“那日绣囊山,擒敌万余人,你觉得如何安置最为妥当?”
寂静的夜晚响起一道清润的嗓音。
严笙先是一愣,想到那日的战俘牢,而后回答道:“我之前去看过一次,战俘被关押在露天的简易大牢中,十分艰苦。”
温亭点了点头,神色淡淡,清亮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有一种不染俗世的超逸美感,随后见他薄唇微动,“大梁将士行军不易,军粮用度一切皆有规制,自是没有能力去照顾被掳的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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