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模样,张缘也是看在眼里。
看来,这人应该并不是同道中人,可惜没了吹牛的机会了,若是对方不懂书法,对牛弹琴也没什么意思。
“既是如此,那就说明我们无缘,这副字我便收回了。”
咯噔!
轻声一语,再次让城主大人的心里落下了一枚石子。
莫非,这位前辈原本有意赠与这等宝物?!
猛然抬头,却只是看见满含剑意的宣纸被慢慢卷起,方语堂的心头顿时痛如刀绞,说不出的惋惜和悔恨布满了心头!
莫非,苏振南也是受了此般的机缘?!
突然惊觉的方语堂,一下子心里凉意升起。
可是,他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这般至宝,他就是倾家荡产也无法相抵,又岂敢奢求高人奉送?
缘......
沉吟着刚才深意十足的话语,城主大人这才渐渐明白了过来。
莫非,是因为刚才的失礼?
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注定失去了此般奇遇。
他虽说痛惜,却也怨不得人。
可一想到这份天大的机缘就此流逝,心中还是忍不住地阵阵绞痛,可若是他的儿子有幸观摩此宝,以那不俗的天赋悟性,将来必定冲出青州。
一跃化龙,也未必没有可能啊!
但事已至此,方语堂也不敢再多叨扰,躬身做礼便只得恭敬告辞了。
直到走出竹林,方语堂还是久久难以释怀,至于身后相随的陶谦,大脑还处在一片轰鸣的状态。
夕阳西下。
同乘马车的主仆二人,一路无话。
今日的见闻,对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可就在即将入城之时,马车中却是响起了方语堂的沉声下令。
“陶谦,立刻去往苏府!”
苏府。
华灯初上,酒菜齐备。
意气风发的苏振南,经历了多年的蛰伏,终于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心中大为感怀,对于近日的际遇也是感慨不已。
若不是先生眼界高远,他早就盛情相邀共聚一番了。
奈何,那位实在不是他能平等应对的存在,只得将心中的崇敬与感激铭记,遥望窗外。
“雪儿,从今以后,我父女二人便以先生马首是瞻,只要安心待命,必有重返故土的那日。”
苏若雪乖巧的点头应声。
只是,想到万一有天,真的去往遥远的中洲,即便世人羡慕,她的心中却是莫名地犹豫。
似乎,是怕再也见不到那道身影。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地准备好好享用家宴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老管家的通报。
“老爷,城主大人来了。”
方兄来了?
停杯住筷的苏振南面露喜色,急忙起身外出相迎。
行进间,他的心头却是渐渐萦绕着疑惑。
前两日,城主大人还对他心存芥蒂,避而不见,原本苏振南也以为,或许自己的苦衷毁了多年的至交之情。
可今日,方老兄竟突然造访。
这事,有点蹊跷啊。
话虽如此,整理了一番衣着的苏振南还是面带喜色,毫不避讳地大步出迎。
见到一身素衣的方语堂慢步走来,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
“方兄!快请进屋一叙!”
此处再无外人,他们也就如同往常,没有了人前的客套。
可奇怪的是......
方语堂只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缓缓点头。
苏振南父女悄声对视,眼里只有疑惑。
他们实在不懂,为何一向雷厉风行的城主大人,今日怎么会像换了个人一样,简直像个蔫茄子。
片刻后,三人落在了酒桌之上。
陶谦虽说连出差错,还是未失本心,尽职地守在门口。
一脸愁容的城主大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苏振南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不好冒昧问询,可看着好友闷头一口气连饮了四五杯酒,他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
“方兄,究竟......发生了何事?”
城主大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抬头,煎熬了两天的眼眸也已经有了血丝,山羊胡上也沾着酒滴,说不出的落魄。
看着一脸关切的苏氏父女,方语堂长叹了一口气。
虽说脸上挤出了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苏老弟......为兄,为兄错失了天大的机缘,更对不起你我二人的结义之情!”
嗡!~~~~~~
这般话语,直接惊得苏振南脑海震响!
再次问询之下,方语堂才道出了实情,如今他煎熬到了极限,更是无意间犯下了大错,心境已经有些崩塌了!
“苏老弟,自那夜酒宴之后,为兄知你必有隐秘......”
足足过了半柱香,苏振南父女才明白了其中缘由。
虽说这事确实不太光明磊落,甚至有些鸡鸣狗盗之嫌,可若是自己处在那般境地,也未必能泰然处之,或许还不如城主。
也不知是接连几日的煎熬,还是今日的酒劲太足。
再饮一杯的方语堂,眼里已然有了一丝绝望!
“苏老弟,愚兄自知此事非君子所为,可在这种大事面前,我实在无法视而不见,我方语堂早已认命,便是在这弹丸小城度过余生又有何不可!”
“可是,犬子方诚天资不俗,若是青州大选失败,让他重走旧路,受尽世族豪门白眼,将来泯然众人......
“我,于心何甘啊!!!”
动情话语,夹杂着泪水脱口而出。
此刻的发声,已不是平日的出言,更像是不屈于命运的低吼!
莫说苏若雪一介女流,就连经历复杂的苏镇南都有些动容。
修真大道向来都不是坦途,可一旦踏上,便是无数资源和投入,更不乏有人一路踏着尸山血海向前!
可对于普通修士来说,这注定只是希望渺茫的梦。
即便是曾经出身中洲的苏镇南,若不是遇到了这份机缘,恐怕也对未来毫无希望,就此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了。
所以,他对于方语堂的悔恨,有着感同身受的体悟。
可一想到事关那位,他也是无计可施啊。
“此事......恐怕难有回转,先生的修为和眼界何其高深,就算我如今突破了金丹境界,也依旧难以完全领悟画中真意,说是十之二三都有些厚颜......”
“仅是画作便有如此道韵,先生的感悟已不是我能体会的了,修为起码也在元婴以上啊!”
“如此人物,我也......”
为难的话语,惊得方语堂目光发直。
元婴境界......
苍月城数百年间,不论方圆百里,也唯有当年苍月剑派的开山祖师铁剑真人有此修为。
这也仅仅只是传闻,况且经历如此久的岁月,恐怕都有些夸大的嫌疑。
可眼下的这位,却是近在眼前的元婴大能啊!
惊骇之余,苏语堂只觉得心如刀绞!
甚至,就连门外守候的陶谦,肠子都悔青了,看着自己毛躁的双手,简直恨不得剁掉!
若不是这双手......
少爷已然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机缘,说不定城主一高兴,他自己都可以沾光,突破到金丹境界,成为一方人物。
现在倒好。
毁了,全毁了!
欲哭无泪的陶谦自责万分,脸色涨红,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屋中的气氛,一下子沉重到了极点。
或许是相对熟悉的缘故,苏若雪虽然也崇敬万分,却倒不觉得先生有父亲所说的那般可怕,反倒是十分的平易近人,粗略一见,真的就和凡人相差无几呢。
也难怪,城主的侍卫会眼拙。
想到这里,苏若雪打抱不平地出言道:“父亲......女儿觉得,先生向来性情平和,似乎不会是那种太过介怀小事的人......”
妄自非议,顿时惊得苏镇南脸色一白。
“住口!不可对先生......”
可突然间,他好像受到启发,话语一滞,看着女儿崇敬的神情,他的眼里闪过了精芒。
“此言,好像也颇有道理啊......”
转变的语气,方语堂根本没精力再去留意。
可他的耳旁,却是响起了振奋人心的话语!
“方兄,先生向来有提携后辈之意,今日初见虽然有所冒犯,但若是贤侄前去,未必没有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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