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不用钟大师出手,我今日便拿你来杀鸡儆猴!”
湖面之中,狂风激荡,幽无音浑身源力流转,双手立即泛起一阵灰蒙蒙的波光,当即爆发出了令人窒息的威压。
眼看他就要动手,一直没有说话的钟离,此刻终于开口了。
“慢!”
他脸色涨红,额上青筋暴跳,挥手制止幽无音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樊禹,道:
“你既然说我是误人子弟,一派胡言,那今天我就要让你说说,老夫究竟有哪里说得不对!”
在场符师脸色一变——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钟大师脸上竟然会出现这种表情。
“钟大师,此人一派胡言罢了,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不错,钟大师是何等身份地位的人,又何必与他多作言语!”
“我看,此人就是故意来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直接让幽公子将其打杀了便是!”
不忿之声顿起。
然而听到这些话,钟离仍是不为所动,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樊禹,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钟离的异样,心中疑惑不解。
难道这个小子,真的说中了什么?
就在这时,幽无音开口了:“也罢,既然钟大师都这样说了,那就给他个机会,看看这小子有什么不得了的见解,也算是让他死个明白!”
他用手指着樊禹,道:“我问你,钟大师所言,有哪点不对?”
樊禹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而是对着钟离,居高临下地道:
“你刚才是不是说,皇天道在符之一道的根本,是在于对规则与力量的调和、压制?”
钟离沉声道:“不错!”
樊禹讥笑道:“荒谬!”
“我虽不是皇天道一脉的道统,但却也知道,皇天道作为四大符道流派之一,高屋建瓴,直指大道根本,讲究的是模仿宇宙规则,追寻自然调和。”
“正所谓堵不如疏,皇天道一脉,旨在以疏导的方式,来调和符篆之中的规则冲突,从而令力量融合,规则轮转,最终使符篆效果大成!”
“而你,却简直是背道而驰,妄想以人力和外物,来强行压制不同力量的碰撞,无异于以纸包火,自取灭亡!”
樊禹声如洪钟,言语之间,自有一股质朴的大道真意,笼罩在这片湖面上空。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虽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根本不认为樊禹有什么正确的见解,更是从内心深处,对他完全不屑一顾。
但对于这番话,就连幽无音也不得不承认,听起来好像要比钟离说得有道理!
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光明真理,砸碎了笼罩在心中的迷雾与黑暗!
反倒是钟离,在听到这番话后,原本有些异样的神色,又渐渐恢复了平静,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看到他这幅样子,在场二十几名符师,心中的震撼与不确定,又马上烟消云散了。
“这人不过是在信口开河罢了,表面上听起来头头是道,实则狗屁不通!”
“不知道你们听到没有,连他自己都说,他不是皇天道一脉的道统,却敢妄议皇天道的制符根本,真是滑稽至极!”
“哼,我看他根本不懂符道,只不过仗着有几分口舌之利,在故弄玄虚罢了!符道明明只有三大流派,却被他说成了四大流派,可悲可笑!”
群情激愤,小小的凉亭之中,闹得是不可开交。
钟离怒道:“够了!”
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今日授课取消,现在所有人都给我离开道符堂!”
此言一出,除了樊禹以外,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异常难看。
就像是辛辛苦苦做好了一顿丰盛饭菜,还没来得及开始吃,就被人打翻在地。
幽无音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钟大师,这次请你为我等授课,家师可是付出了二十枚玄冥之草给你的,你怎能因为这样一个小子打岔,就……”
他话还没说完,钟离便眼睛一瞪,暴怒道:“滚!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
幽无音脸色一阵青白交替,显然也知道,今天钟离是动了真怒,他心中纵然恼火万分,但也不敢不听。
有了幽无音带头,其余二十几名符师,也憋闷地走了出去,离开了道符堂的大门。
只不过,每个人走之前,都不忘恨恨地往上樊禹一眼,眼神就像是要杀人一般。
唯一让这些符师有些慰藉的是——他们已经想象得出,惹得钟大师发了这么大的火,樊禹这下被单独留下,究竟会有怎样凄惨的后果。
钟大师的脾气,整个沧海帝国,可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轻易不会发怒,但凡一怒,必要让天地变色!
然而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是——
当小亭之内,终于只剩下樊禹和钟离二人之后,钟离竟突然伸出手来,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然后躬身而拜,半跪在樊禹的面前,痛哭流涕。
“拜见大师!”
耳光声清脆,在空荡的湖面上徐徐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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