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慈国怕是不会干的。”
老臣仿佛洞悉一切似的淡淡一笑说:“在这个乌剌合手中,还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再说了,他是你的侄女婿,帮亲还是不帮亲,他自己会掂量的。”
果然,在于阗国使者前来时,离闻柳特意命宫人连街道都装点一新,下过雪的街道上白茫茫一片,只有枯干的枝丫上用红色幔布缠绕,远远望去,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离闻柳没有遵守外交守则,自降身份,跑到城门外站立等候,迎接使者团的到来,将自己的身份低落到尘埃中。
这样的谦恭,让使者团的使者们更加得意,骑在高头大马上,右手搭在左肩上,微微一鞠躬,对离闻柳说:“王上。”
离闻柳抱拳拱手施施然回礼说:“欢迎诸位的到来。”
那些使者并没有下马的意思,作为上邦来者,依旧高昂的仰着头,马蹄儿踏在青石板路上,笃笃哒哒的进了城。竟然,没有再理会离闻柳。离闻柳只是淡淡的抬起眼睛,看着火红色的沙洲马的屁股,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跳动几下。
围观的群众,守城的士兵,迎接的大臣,看到这一幕都气血上涌。上邦再厉害,都比不过一国的王,见了王连马都懒得下,可见对揭阳国的蔑视与成见,非同小可。
臣子们低声喊道:“王上!”一声声的低呼里,夹杂着急切,夹杂着不甘,夹杂着愤怒。
离闻柳从马屁股上回过神来,先是儒雅的一笑,然后挥挥手对诸位臣子说:“当初商汤囚禁在夏台,周文王被困羑里,晋文公重耳逃亡赤狄部落,齐国小白逃亡到吕国,他们都曾面临人生的低谷,最终称霸天下。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解决困境,一时的委屈,算不得什么。”
臣子没有听到豪言壮语,也没有听到牢骚埋怨,却被这一番简单质朴的话所打动,纷纷抹起眼泪。
离闻柳说:“走,回宫。”
使者团在吃喝玩乐,享尽乐事后,才掏出一封信,对离闻柳说:“这是我们王上写给您的信。”说完,就命人把信递了上去。
离闻柳礼貌的笑笑,接过信。读完后,他拍着桌面,极其浮夸的说了声:“好!”
这一声倒是让于阗的使者有些担心。其中一人问:“您,读完了?”
“已读完。不过是于阗大军要从我们揭阳取道而已,这等小事,修书一封即可,怎还劳动二位使者来我们这穷乡僻壤跑一趟呢?”
“那……您是同意了?”
“同意!当然同意!而且这于阗国国王还真是个任君,担心惊扰城中百姓,特从边境线绕道,想的如此周到。真是让孤王我自叹不如啊。”
两位使者面面相觑。他们原本准备一肚子的话,说服离闻柳,没想到这个没脑子的离闻柳,竟如此轻而易举就答应了,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就像是铁锤打在棉花上,柔柔弱弱,毫无感觉。
离闻柳又絮絮叨叨的念了一大堆于阗国王的好处,使者实在听不下去这种阿谀奉承之言,匆匆起身告辞,回了驿站。
待到使者离去后,离闻柳急忙起身回到自己的内殿,在纸上匆匆写下几句话,喊了身边的小厮进来,命小厮快马加鞭,连夜奔赴乌慈国,将这封密信送至乌剌合处。
想必离闻柳永远都不会想到,若不是舒林,纵然他是贤王,也抵不住于阗大军压境时的亡国之境地。
这封密信被送到乌慈国王上乌剌合殿中时,他正在处理郁瑶私会男子的事,他接到密信后先是问:“谁送来的?”
“回王上的话,是揭阳国国王离闻柳。”
“真是烦死了!肯定又是问安的事,拿去给舒林,让他看着回封信拉倒。”说完,乌剌合就继续躺下生闷气去了。没再理会这件事。
舒林听闻这封信是揭阳国离闻柳写的,竟在心里猜出几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对来送信的人说:“我且去回信。你在这里坐着吃会儿茶。”
他走近矮桌前,迫不及待的打开,上面用遒劲的字体写着如下几句话:求乌慈大军火速救援,共防守同进退,力克于阗军。
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
舒林正在筹谋着如何除掉乌剌合,顺便解决于阗军,这件好事竟如此简单的有了答案。
他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在纸上写下:面议。出门交给等着取信的人,交给他后,舒林说:“亲手交给你们王上。”
这一边,离闻柳焦急如焚的等待,可回信只有两个字:面议。离闻柳有些困惑的想,如何面议?时间?地点?什么都不写,怎么洽谈?
回忆这些时,离闻柳正在大殿上听文官说着今年必将大旱的话。有人在殿外一跪,大声的报告:“王上,乌慈国来人求见。”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