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世禄没有接话,若地方安靖,吏治清明,别说什么举措,既不会有如此大灾,也不会有秦王了。
渡过了黄河,二人弃船骑马,一路向延安而去,郝世禄到了延安,亲自安排人把孙传庭一路护送到了固原,孙传庭一进总督衙门,却发现秦军之中诸多将领和西北官员面带焦急的等待着,见到孙传庭,中军官道:“大人.......却图汗叛了!”
孙传庭微微一愣,这原本就在计划之中,却没有表现出来,于是问道:“何时的事情?”
杜文焕站出来,抱拳道:“启禀大人,是五日之前,却图汗不知从何处知道大人去了山西,便无声无息的带上其麾下五千余兵马,裹挟了甘州卫、兆州卫的一些匠户,向西北而去,卑职麾下夜不收跟到青海一带,便失去了其踪迹。”
孙传庭看了一眼身旁的幕僚和中军,一群人尽是低头,想来这小子应该是他们中的人泄露给却图汗的。
“杜将军留下,其余都下去吧。”孙传庭疲惫的下达了命令,众人皆是出去。
孙传庭看了一眼杜文焕,说:“和朝廷的事已经了了,秦军接受大都督府的节制,与北府军团一道剿灭闯逆,此次回来的护卫中有两个大都督的赞画,会像你传授方略,杜将军,能不能为秦军博得好的前程,还要仰仗于你呀。”
杜文焕连忙躬身,说道:“卑职自当尽力。”
在私底下,杜文焕早与北府接触过,甚至几个远房子侄已经被北府方面送入了讲武堂学习,日后出任军官,而北府对杜文焕这为西北宿将还是非常礼遇的,待剿灭闯逆,若是解甲归田,便有封侯之位,若是继续从军,也可为一军副帅,按照杜文焕的理解,延绥军为北府主力,自当在前线鏖战,西北尚欠一军,极有可能以徐白云为帅,以往便颇有交情,倒也可以搭档。
杜文焕靠的近了些,小声说:“据卑职估计,却图汗部应该是越过青海大草滩,向乌斯藏内部去了,以往卑职与却图汗执掌秦军时,却图汗曾说过一些情况,藏地和西域大部分势力与他信仰不一,又多是秦王盟属,所以此獠应该是投效藏巴汗去了。”
“这是秦王该头疼的地方,说说却图汗裹挟走的匠人?”孙传庭问。
杜文焕道:“都是一些火器、甲械匠人,约有千余人,其中十余人较为特殊,乃是炮匠,试铸过红夷大炮。”
“难怪秦王会暂时放过却图汗。”孙传庭微微摇头。
杜文焕却是不解,孙传庭道:“如今乌斯藏有两大势力,固始汗部和藏巴汗部,双方一直交锋不断,以往有来有往,后来固始汗与秦王结盟后,得火器之利,方占据优势,如今却图汗投入藏南,可消弭这些优势,双方自会再入僵局。”
“秦王既已与固始汗结盟,为何私下襄助藏巴汗呢?”杜文焕满脸不解。
孙传庭道:“北府如今重心在中原,抽不出兵力,又不愿意坐视固始汗在乌斯藏一家独大,才出此下策,秦王看上乌斯藏那块土地了。”
杜文焕问:“臣听来往的商贾说,乌斯藏地势极高,人烟稀少,咱中原人上去,会生胸闷、喘息之病,那种地方,真不知秦王看上什么了。”
孙传庭也是不解,说:“这些休要过问,你速速前往宁夏,莫要让那里的土谢图人闹出乱子来,这样吧,宁夏棉田、烟田虽多为土谢图赏功田,但鞑虏野蛮,多为鞑官贵人所占,这些人多随却图汗去了藏地,成为叛逆,一切田土当收缴起来,把这些鞑子贵人和部民,一并送到归化城去,算是投桃报李吧。”
杜文焕连忙领命去了,出了总督衙门,转了几个街口,进了一个小院之中,敲了三声门才得以进入,看到王庸坐在堂内,围着一坨冰块,扇着扇子,杜文焕连忙道:“哎呀呀,王大人,真是苦了你了。”
王庸摆摆手,说:“杜将军哪里话,都是为秦王做事。”
杜文焕坐定,王庸让人从井里捞来一个西瓜,切了放在二人面前,杜文焕吃着瓜,把孙传庭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杜文焕最后问道:“咱是个粗人,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孙大人这是啥意思,总觉得这是在试探于我。”
王庸笑了笑:“杜将军别想那么多,孙督师这位在为入阁做准备呢。”
“入阁?”杜文焕诧异道。
王庸笑道:“如今秦军与朝廷和解,以往的事儿都是一笔勾销了,仗打完了,孙大人就得入阁了,可是宁夏的事儿多少有损孙大人清名,宁夏镇,九边之一,在孙大人任上,成了鞑子的了,到了朝廷,这不好交代呀,所以把这苦差事交给你,驱赶一下。”
“此次去宁夏,杜将军可要多带些兵马呀。”王庸最后提醒说。
杜文焕脸色一正:“却图汗都跑了,这群鞑子还敢闹事?”
王庸连忙摆手,说:“不是那个意思,灵州的郝家商栈,给将军备下了两千杆火铳和许多子药,另有三千马骡相送,都是秦王安置的,将军此去要带回这么多东西,不带些人手可是不够。”
杜文焕微微点头,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南下关中的事,但也知道要打大仗了,此番立下功勋关乎日后前程,杜文焕哪敢不尽心,如今再添火器、马骡实力大涨,定然是自己营伍有大用的。
“土谢图人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杜将军无需担心,倒是有一事,土谢图部的田主去了漠南,这些棉田、烟田可是不能毁坏了,更不能出售。”王庸说道。
杜文焕一愣,恍然明白,虽说那些烟田、棉田许多属于土谢图部的贵人,但是蒙古人怎么会种植烟草、棉花,租给佃农也是不会管理,因此都是全权委托给商贾经营,从收益中抽取三成利润予商家,而其中最大的商家便是王家的,也是王庸的私产,杜文焕想到这一层,自然不会坏了王庸的利益。
王庸说:“我为将军筹划此事,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人,如今秦王治下,只有新军,军镇都是淘汰,过三五年,九边都是不复存在了,秦军早晚也会改制,诸如家丁、亲将之类,是不可能再有的。杜将军正在盛年,自然还想再进一步,但原本的家丁亲信如何安置?还不就在宁夏这些田亩上呀。”
杜文焕恍然大悟,说:“这些田亩册子,本官自会保留完好,以待朝廷处置,到时也请王大人多多美言几句,说起来咱们这些丘八比蒙古鞑子强不到哪里去,最后还是得找懂行的打理不是?”
“杜将军这般想,我就放心了,日后西北之事,你我合作地方多的是。”王庸达到了目的,心情畅快,说话也是爽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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