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一日,深夜,
东霁·帝都·景光城。
西霁千雷国出现在霁北境内,是十月二十一日夜里,也就是十天前。这个消息穿过漫天霜雪抵达帝都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天。
此时东霁帝都,岳非言已在世家们的引荐下见到了传闻中的玄衣无垢,并与之“结盟”。而梁懿也夜色的掩护下,借着岳非言提供的“暗道”与那个女人再次于方伯府见面。
宁皓辰上次见她的时候,恰逢向梁懿汇报关于云凡归来一事。当时,这个女人正赤裸身子,裹着被褥,睡在梁懿的卧榻上。即便是隔着薄雾轻纱作帘幕,宁皓辰也能嗅到她的妖娆。
眼下,这个女人正端坐在梁懿面前。而宁皓辰则守在门外,以防再出现有刺客刺探偷听情报这件事的发生。
这一次,这个女人穿好了衣服。
浓沉的夜色里,梁懿又点了一盏烛火,并为女人斟了一杯酒。女人疑惑的看着梁懿:“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懿抬眼与她一笑:“这盏烛火烧完之前,宁皓辰会送你离开这里,所以长话短说。”
女人轻掩嘴角,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接着缓缓道,丝毫不在意时间之珍贵:“怎么,今夜不留我在这里过夜了?”
梁懿举起酒杯与女人碰杯,但是女人并没有理会,于是梁懿自顾自地碰了碰女人面前的酒杯,叹息道:“今夜孤有要事需要处理。”
女人:“前些日子,究竟是谁在这里跟我念叨春宵一刻值千金,接着吹了烛火就暴露本性?呵,男人!”
“过去的事情暂且不提了,”梁懿刻意压低了嗓音,生怕被门外的宁皓辰听到他们的对话,“先说正事要紧。”
对于梁懿现在的这个态度,女人似乎并不买账,遂表现得有些胡搅蛮缠:“怎么,我刚刚说的不是正事儿吗?”
梁懿沉默着满上酒杯,并没有接女人的话。场面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且窒息。她的耳边,此刻只有酒水倒入酒杯里的声音,至于眼里则是梁懿的漠然。
眼见梁懿并没有对她的胡搅蛮缠进行回应,于是女人索性自己找台阶下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
话语间,梁懿缓缓抬眼。
深邃的目光与女人的温眸相触,似是要对她进行拷问,女人先是一愣然后转而将目光落入杯中酒水,并故作镇定道:“为什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你的犯人吗?”
梁懿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转而言道:“这段时间,景轩都在做些什么,你知道吗。”
女人想了想:“这个我怎么清楚。”
梁懿笑道:“据孤所知,如今帝氏禁军光风禁卫的大小事宜都会从鹤戾阁三层的章萌,章执事手里过一下。难道事实情况并非如此?”
章萌听罢,没有直视梁懿的目光,只是好奇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梁懿:“不重要。”
“你在鹤戾阁还有其他的内应?”章萌沉默了片刻,表现的有些担忧,仿佛生怕有什么秘密被梁懿知道似的,遂以退为进,转而言道,“你不信我?”
梁懿微微一笑:“你在担心什么。”
章萌故作镇定:“我表姐可是千羽烟云,东霁王朝复辟首要功臣!千羽氏本就乃帝氏分支,我好歹也算半个皇亲国戚,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担心的。”
梁懿会心一笑:“你担心鹤戾阁与栖凤阁之间,最终因为你而爆发冲突,你害怕景轩知道你在帮孤,继而失去他对你的信任。”
章萌听罢,反驳道:“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
“是为了孤与你共同的未来。”梁懿打断道,目光里不经意间多了几分温存。他伸出去缓缓握紧了章萌的手,并安抚道,“孤会一直在你身边。”
梁懿的话,让章萌渐渐渐渐放下警惕。接着,梁懿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语调,缓缓切入正题:“近期,孤听说光风禁卫有两千甲化身明光铠,于十月六日前后离开帝都,可有此事。”
章萌:“确有此事。”
梁懿:“据说,这消失的两千甲当时是为了去救云凡,是吗?”
章萌:“比起这个,我认为你更需要思考的,该是云凡何时来到帝都,以及他是怎么离开。”
梁懿:“这些都跟景轩有关。”
章萌:“他们是故交。”
梁懿:“这个我知道。”
章萌:“所以你就安排了专人守在景轩府邸,等候云凡的出现是吗?”
梁懿:“这是宁皓辰的安排。”
章萌:“之后,你们派去景府门口蹲守的人被抓了。栖凤阁锦衣司指挥使方鹏特地来鹤戾阁要人,在景轩的陪同下。”
梁懿轻抿杯中酒水,没有说话。
章萌继续道:“接着,待方鹏走后,景轩便急匆匆召集两千甲先前化身光风禁卫的明光铠一去不复返。”
话语间,梁懿的目光渐渐深邃。按照章萌所说,结合岳非言先前的“坦诚”与宁皓辰带回了的信息,这个时间线是没有问题的。也就是说当时景轩确实带人走了,而且还趁乱当着宁皓辰的面,以自己吸引宁皓辰的注意,让两千甲的明光铠带走了云凡。
那么由此推论,现在这些明光铠应该就在夙国。而今天傍晚传来关于夙国与千雷国首战的消息,多半是真的。
“怎么?”望着此时梁懿凝重的神色,章萌关心道,却听梁懿若有所思的说:“除此之外,最近光风禁卫还有没有别的调动。”
章萌:“目前来说,没了。”
梁懿:“说起来,孤已经很久没听到关于景轩的消息,若是你也不知他最近在做什么,那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知道。毕竟,他在帝都最信任的人可是你。”
章萌笑道:“若不是因为我表姐,他会信我?方伯大人可真会说笑。”
梁懿:“那可不一定。”
章萌:“景轩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鹤戾阁了。我听叶玫说这段时间他府中来了两位客人,所以一直在家宴客。”
梁懿:“叶玫是叶家的那个小女儿是吗?”
章萌:“嗯,鹤戾阁二层的执事。”
梁懿:“你说景轩是在招待什么贵客,这段时间竟一直在家里不出门?”
章萌:“我认为招待贵客只是个幌子。”
梁懿饶有趣味的看着章萌:“怎么,最近帝都又有什么孤不知道的新鲜事儿发生?”
章萌:“前几天,那位传闻中的天琼城巨贾岳非言,已经在几位世家大族的引荐下与玄衣无垢见了面,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梁懿故作凝重道:“他们这是结盟了?”
章萌:“不确定,但是双方应有意向。”
梁懿:“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西霁千雷国入侵的事情,根本无暇去管这些。没想到,玄衣无垢竟在这时候,搞些小动作。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章萌:“对此,你有什么打算?”
梁懿:“照你这么说,再结合这段时间景轩的表现,他这是打算弃孤而去了,是吗?”
章萌:“景轩并不是一个政客,在他看来谁能够为东霁带来强势,他就会帮谁。不遗余力的那种。”
梁懿:“孤是否能承载他的期望,孤不能确定。但是若让玄衣无垢执掌大权,先前孤与景轩所做的所有努力,将付之东流。”
章萌:“这点,我想他也很清楚。”
梁懿:“所以,他现在究竟是在等什么?”
章萌:“应是在等我表姐的态度。”
话语间,梁懿陷入了沉思。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惊雷。
夜色里,一名凰羽锦衣满头大汗送来急报。宁皓辰接过急报,简单查看之后神色凝重。接着,他抬眼看了看这浓沉的夜色,淡淡道:“起风了。”
思量间,宁皓辰转身敲门。
梁懿看了看那盏为章萌点燃的灯还有半截,却听章萌抱怨道:“怎么,这盏灯还未烧完,你就急着赶我走?”
梁懿似笑非笑没有回答章萌的这一问,只是对门外的宁皓辰道:“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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