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曈的年纪与云姈相仿。关于她的过去,一直以来,出于敬重,所以从没细问过,只知道西霁千雷国的国主雷澈,也是非常看重她。”话语间,韩彬的目光渐渐深邃,“我记得,她是在「天火劫」后抵达的夙国,与齐衫一起,穿过茫茫北漠,从古龙关入境,一路南下,最后途径曜光城,自此再也没有离开。时值千羽烟云带着整个千羽氏迁居络国。私底下,明光铠已渐渐流露谋反迹象。”
“至于墨国那些乡下野猴,自「天火劫」起,便已对我们夙国虎视眈眈。”韩彬顿了顿,继续道:“可以说,秋曈的出现就像是一场及时雨,使得本将在「天火劫」后因为这些动荡而四分五裂的夙国,一直苟延残喘到了今天。”
细想间,韩寐感觉韩彬似乎隐瞒了一些事情,遂追问道:“父亲应与秋曈先生相识,又是在什么时候。”
“我与秋曈相识的时候,是在「天火劫」之后,「明光之变」以前。当时的夙国正处于内忧外患的阶段,基本上所有事情都由国主云宸一人独断。也正因如此,千羽烟云才会带着整个千羽一族离开夙国。”韩彬回忆道,“国中不少名士在听闻千羽一族迁居络国之后,纷纷跟随前往。这期间,曜光城走的最多。咱们韩氏的门客都走光了。于是我就颁布了一封「求贤令」。而秋曈,就在这个时候上门自荐。对了,那个时候你在干嘛?”
韩彬问韩寐,韩寐愣了愣,然后回想道:“那个时候,我好像正在明月城内,替父亲清点并整合家族在「天火劫」期间所损失的资产。”
“对,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秋曈成了我们韩氏的门客。唯一的门客。”说到这里,韩彬看了看韩寐的神态变化,然后接着道,“她不是独自一人上门。陪伴在她左右的是那个枪法丝毫不亚于廉牧的齐衫。当时,整个夙国的明光铠改制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云宸作为国主,高高在上,根本看不见私底下暗流有多么的汹涌。那时,驻守在咱们曜光城的军队已经由明光铠换成了寒甲军。而我则正在曜光城的城主府邸,为应该怎么安抚那些已经渐显躁动的明光铠们头疼不已。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秋曈出现了。”
陷入回忆里的韩彬,放缓了语速,仿佛很怀念那时的点点滴滴:“当时的场景,说来也挺有意思。数十名寒甲军的战士竟在半盏茶的功夫,被齐衫一人全部放倒。我以为齐衫是刺客,于是拔剑与之火拼,而秋曈则在旁边看着,直到后续越来越多的寒甲军赶来城主府驰援。到后来我才知道,齐衫当时之所以会跟那些寒甲军打起来,乃是因为他们见秋曈揭下「求贤令」,对她出言不逊。”
“先生揭下了「求贤令」?”韩寐疑惑道,“此举所为何意?”
“刚刚前面提到了,忘了吗?秋曈自荐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她想成为我韩氏的门客,唯一的门客。”韩彬回忆道,“你能想象到吗?听起来如此狂妄的话语,竟然出自一个刚来曜光城不久的女人口中。”
韩寐:“然后父亲还是答应她了。”
韩彬:“当时我想的是,反正我们韩氏的门客都跑光了,既然来了一个,那就先看看到底有什么能耐。主要是当时只要秋曈入驻,那个一人打趴下数十名寒甲军的齐衫也会跟着来,我心想这么猛的武者,不要白不要,所以就答应了。结果没想到,就这样捡到宝了!”
韩寐疑惑:“可是秋曈先生说,她要当韩氏唯一的门客,若是齐衫也跟着一起,那岂不是违背了她的这个说法吗。”
韩彬笑了笑,继续道:“其实一直以来,齐衫根本不算我们韩氏的门客。你可以把他当成秋曈的护卫,或者是秋曈的铠甲与刀剑。”
韩寐疑惑:“其实一直以来,我都特别好奇齐衫和秋曈先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因为经常看他们形影不离。说是恋人?不像。说是知己?也不像。说是兄妹?更不像。这个问题,父亲知道吗?”
韩彬叹息:“这个问题,其实这几年来,我也搞不明白。无论是感情的事情,还是其他。人家的私事你就不要过问那么多了。”
韩寐辩解道:“也就好奇一下。对了,说到这里,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先生非要当我们韩氏的门客,而且还要只当唯一的门客?以我这段时间跟先生的接触来看,其中必有蹊跷,是吗?父亲。”
韩彬笑道:“这个事情,当时我也以为其中定有蹊跷,直到后来,大家熟络之后,秋曈告诉了我她当初提这个要求的曲折原委。”
韩寐聚精会神道:“说来听听。”
韩彬笑着说:“她从千雷国而来,穿过北漠从古龙关入境,接着一路南下,到了咱们曜光城的时候,盘缠用光了。刚好,那时我正在招贤纳士,于是秋曈便上门自荐,并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其实,有些细节我刚刚没有说。比如她为什么执意要当韩氏唯一的门客。”
韩寐猜测:“当时父亲打算招多少门口。”
韩彬咳嗽了一声:“由于「天火劫」,我们韩氏在明月城中的资产大大缩水,这点你当时在明月城清算整理,应该清楚。所以我只打算招八个。”
韩寐疑惑:“八个?”
韩彬尴尬道:“估计当时秋曈也看出了我挂出去的「求贤令」,其实是有话外之音。所以在她登门的时候,也直接开门见山了。”
韩寐:“当时父亲给先生什么待遇?”
韩彬:“你该问的是秋曈提了什么!”
韩寐复述道:“先生提了什么?”
韩彬道:“她一人,拿八人俸禄。”
韩寐皱眉:“父亲答应了?”
韩彬:“其实,当时我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你想想看,若是真的招了八个人,除了每月俸禄外,还有衣食住行各种各样的东西需要考虑,万一中途生个病,那将又是一笔开销。若是此人真有那般能耐,那么这些不必要的开支可就直接省了!你说是吧?”
韩寐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是心里却在想,「这个韩彬,可真是会精打细算。竟然将招贤纳士这么重要的事情,当成了生意来做。韩氏能在夙国有今天的地位,该说他运气好呢,还是他另有隐藏?」
却听韩彬继续道:“当然,说过说,做归做。我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让她拿着八个人俸禄,然后在咱们曜光城混吃等死。虽然齐衫确实勇猛,但是咱们招的大多都是那种需要动脑子的门客。”
韩寐问:“所以父亲给先生设了难题?”
韩彬道:“这个难题倒不是我设的,而是原本就有的。既然她的口气这么大,那我就让她先试试,如果解决了。我就提供她所要求的待遇,如果不行就让她拿一个人的俸禄,然后剩下的人,我继续招。”
韩寐:“父亲当时让先生解决什么难题?”
韩彬:“关于明光铠改制所带来的问题。”
韩寐:“先生怎么说?”
韩彬:“秋曈说,这个问题在我跟她提出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明光铠的问题,根源在于信仰。长期的信仰缺失,加上各种形式主义约束,已经让所有事态渐渐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稍稍经过有心人一挑拨,明光铠必反。”
韩寐:“初来乍到,一针见血,厉害。”
韩彬:“当时我不信,还嘲笑她信口雌黄,结果没过三天,明光铠真的反了。这可真他娘的打脸!当然,比起这个,老子更气的还是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去养的一群家伙,竟然到头来,连招呼都不打,说反就反!养条狗还知道对老子摇尾巴,这群东西,简直连狗都不如!”
韩寐看着失态的韩彬没有说话。
在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后,韩彬冷静了一下,继续道:“最可笑的是,这些反了的明光铠,在高举叛旗的第一时间就直奔曜光城而来!”
韩寐思量:“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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