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崭屏住笑容,转而将缰绳递给敖野,然后淡淡的说道:“待会,你跟着恶骨,一起前往流云城。路上还有些时间,到时候我会把一些重要的战斗技巧全部传授给你。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把一些琐事给那些前往绝龙山脉的血虎们交代了。”
话语间,敖野皱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现在还在昏睡中的翟文礼将军,兄长打算怎么处置?把他也带去前线还是……”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敖崭微微一笑,并伸出手示意敖野展示一下他是否真的已经不害怕这些老虎。敖野犹豫了良久,最后一咬牙从敖崭手中接过缰绳。未料到,那只即将承载着敖野离去的老虎,也在那一刻咧起了嘴角,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看到这一幕后的敖野,不知道它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表现敌意。却见敖崭轻轻地抚过那只老虎的额头,然后与敖野道:“一路小心。”
敖野愣了一下,然后追问道:
“兄长不随我们一同前去吗。”
敖崭拍了拍敖野的肩膀,没有回答他的问。接着,敖崭将目光转向远方连天的飞雪。望着兄长眼中的深邃,一时间敖野猜不出兄长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
此时,曜光城,城主府邸。
雷澈不解地望着面前的秋曈,疑惑道:“按理说,玄衣无垢应该向着墨国的宗室才对,毕竟当年他的兄长玄衣无妄成为国主之后,玄衣氏的家主则由他来担任。”
“结果,当时的宗室请他前往那时的帝都「镜月」,并暗中揭发了玄衣氏的不臣之心。”秋曈淡淡的说道,“于是,玄衣无垢一去不复返,从此被强行留在了愍帝身边,被愍帝作为人质,按住了本将造反的玄衣无妄。而当时的宗室也就这样顺势到了那些长老们的手中。”
“可是玄衣无妄还是造反了。”
“主要还是愍帝逼的。”秋曈回忆道,“愍帝以玄衣无垢的生死,要挟玄衣无妄孤身进京,与愍帝一聚。玄衣无妄知道这其中暗藏杀击,索性起兵相挟。”
“归根结底,还是这些宗室在背后搞鬼,是吗。”雷澈叹息道,“似乎,每一个诸侯国都有着那么一些令人头疼的宗室作为毒瘤。”
秋曈没有回答雷澈的这番感慨,而是接着道:“当时杀妻戮族的寒昭,由于时间原因,并未将所有包藏祸心的宗室子弟,赶尽杀绝。这也为后来的「血鸦之祸」埋下了伏笔。侥幸逃过当年寒昭屠戮的个别宗室长老,也在墨衣决明建立墨国后不久,纷纷前来投靠。一开始,墨衣决明并不知道这些长老里有一些人和当年间接导致玄国灭亡的那几个长老,其实是同一批人。而寒昭与寒明,也因为先前被逐出家谱,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这些长老。”
雷澈:“但是这些人玄衣无垢见过。”
秋曈:“是的,所以这便有了「血鸦之祸」。墨国的宗室也从那天起,彻底被王权所凌驾。不过,这一切的真相,其实是玄衣无垢通过这秘而不宣的「血鸦之祸」,重新夺回了他在墨国宗室的主导权,以及失去的一切。”
雷澈:“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依然是玄衣氏的家主,而且也是墨国宗室的龙头,是吗?”
秋曈:“准确的说,是玄衣氏明面上的家主,唯一的。也是暗地里墨国宗室的龙头。”
雷澈:“暗地里?”
“玄衣无垢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与墨国,以及墨衣决明的关系。尽管这件事世人早已心照不宣。但是,鉴于墨国在「泾渭关会盟」时候的表现,以及墨衣决明从未在公开场合承认过自己其实是玄衣氏的后人,所以在眼下这个阶段,东霁的方伯梁懿,以及各国诸侯并不想与墨国,因为这些与他们不相关的陈年旧事而与之交恶。”
提到梁懿的时候,秋曈犹豫了一下。
话出口时,她也不忘观察雷澈的神色变化。她知道梁懿与雷澈之间的种种恩怨,不过眼下雷澈的关注点并不在梁懿这里,所以并没有在意。
雷澈淡淡道:“对于他们而言,现在的墨国还有着许多可以利用的价值。”
“而玄衣无垢也不希望过去关于玄国‘谋反’的罪名,落在重新建立的墨国身上。所以,玄衣无垢一直以来都刻意的与墨衣决明保持着忽远忽近的关系。”秋曈补充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雷澈:“也就是说,「血鸦之祸」过后,玄衣无垢明面上找回了他作为玄衣氏家主的身份,以及墨国宗室宗主的身份,是吗?”
秋曈点头:“是的,不仅如此玄衣无垢还将自己先前培育的暗杀组织「鬼火」,就此落户于墨国。”
“「鬼火」?”
雷澈诧异地看着秋曈,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全天下最可怕的杀手组织,此刻的总舵正在墨国境内?而且其幕后的建立者,其实是玄衣无垢?!”
秋曈:“国主没有听错,是的。”
雷澈愣了一下,接着问道:“这件事跟他成为墨国的宗室宗主,究竟又有着什么联系。”
“墨国宗室的长老们,有些人其实早就知道玄衣无垢暗中组建了「鬼火」,不过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正是因为担心被他们将这件事捅出去,所以玄衣无垢先下手让寒明解决了他们,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鬼火」在墨国扎根,并且进一步加大对于墨国宗室的威慑,以及自己在墨国的影响力。”
“这个玄衣无垢可是真的不简单。”
雷澈转动手中的酒杯,感慨道。
片刻的沉默过后,雷澈转而问秋曈:“对了,那个寒明究竟是如何从赤焱武士军团长的手中,得到那把重剑的,先生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吗?”
秋曈摇了摇头,叹息道:“其实,我所知道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寒明告诉我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先前国主也猜到了,其实就是想拉拢我与齐衫他们。但是,当我问起关于那个赤焱武士军团长,以及那把重剑寒明是如何得到的相关细节之时,寒明并没有跟我讲述太多,只是用一句「不记得了」,敷衍带过。当时我们这些人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墨国的俘虏,所以我也就没有细问。”
雷澈叹息:“真是太遗憾了。”
秋曈:“也不尽然,至少这把赤焱武士军团长用过的重剑,此刻已经到了国主的手上。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之时。”
“可是这把剑寡人拿不起来。”雷澈无奈道,“所以即便这把剑在寡人的手中,那又如何?并不能改变什么。”
秋曈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时,一旁的齐衫咳嗽了声,示意秋曈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们也差不多该离去了。陷入沉思中的雷澈没有注意这一细节。却见秋曈举起酒樽朝雷澈敬酒,于是原本已经飘远思绪的雷澈,也在这期间缓缓将思绪收回。
……
深夜的韩家大院里,素弦身着一袭白衣与周围的雪色融为一体。不远处,剑映从屋内取出貂裘与她披上。素弦叹息着看了眼至黑的天色,与剑映担忧道:“先生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会不会在城主府出了什么意外。”
剑映安慰道:“听齐衫说,他们与这个千雷国的国主是旧相识。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且有齐衫在,没有人可以动得了秋曈。也没有人敢动她。”
“你说,前几天我写给韩寐的那封信她收到没有。”素弦顿了顿,又道,“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明月城中过得怎么样。”
“云姈会好好照顾她的。”剑映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道,“至于韩寐有没有收到你的那封信,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
素弦转而言道:“你说,云凡能够成功收复流云城吗?听说他只带了两千甲的明光铠回夙国。”
“你忘了那些赤焱武士还有飒部的余孽吗?”剑映伸出食指,刮了一下素弦的鼻梁。素弦笑了笑,“你不说我就真的忘了。”
剑映笑着道:“云凡是否会收复流云城,我并不知道。但是只要他敢出现在曜光城,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话语间,素弦看见了剑映眼中的杀气,遂追问道:“这是韩彬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打算。”
“都有。”
剑映裹紧了素弦披着的貂裘,转而敛起眼中的杀意,露出满眼的温柔,“先回屋吧,夜色渐凉,这个时候冻着了,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素弦叹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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