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璎珞带风垂。
它由碧绿丝线穿成,宝与宝之间打着精致的结。
我突然发现这打结的手法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咝——,元晴,你给我这个干嘛?”
她暖暖一笑:“小菟,阿姨知道你喜欢绿的,也知道你一直忙的困倦。这上头的宝珠与玉石都是助眠的,你回去挂在床头,能睡的更香甜呢。”
“你这打结的手法怎么如此奇特?就连玫姨那样的巧手都没见她打过。”
她泛上得意之色:“那自然了,这种月牙结是我自创的,一直守好了没有赠给其他宫人,便也无人学去了。”
我吭哧一乐:“你倒有心性天真的一面,不错,比你那个姐姐可爱了不少。”
她愕然愣住,我对她笑笑便离开了。
这个时候,不妨说说晋王。
伤已养了半月,而今不多妨碍行动了。
这半个月,晋王府的人为了给他四处搜罗调香师,已经忙的人仰马翻。
他斥那些人无用,而后拿着那把红伞,踌躇着进了宫门。
他问了一圈,得知那一夜微雨中的仙女是先帝的女人,名叫周船静。
挨了小皇帝妹妹的一顿狠打,他骨子不服心里不服,但嘴上不得不服。碍于皇权,只好暂收了面儿上的嚣张。
他脚底发烫全身冒汗的在青鸾宫门外徘徊,东来一趟,西去一趟,可就是为自己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叩门理由。
又怕被人看见,只好躲在了青鸾宫的侧门处。
在门阶上坐下,而口中直想仰天长啸!
天啊天,你就看看我吧,看看我这份心情吧!我李让从来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可是这一回不一样,您就开开眼,可怜可怜我吧!也叫我高兴一回,满足一回吧!我是真的爱她呀,我看见她的那一刻,她就把我的心肝脾胃都掏走了!请您把我的小亲亲,小心肝,送还到我身边来吧!
这些话通过意识发散了空气里,惊走了一旁捕食的麻雀。
他身后的侧门吱咛一声,开了。
他惊诧转头,与一张可爱娇媚的脸遇见了!
这一见,千年的坚冰要融!这一见,枯死的花儿再发!
那张似有病色的娇媚脸涨红了,那一弯似蹙非蹙的忧愁眉舒展了,那一双悲喜相加的望夫眼明亮了!
她自从见了他,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夜半唱歌,辗转反侧。
她根本就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若非要说,她闻见了特属于他的气味。虽说当时他满背鲜血,气喘吁吁的伏在担架上,狼狈可怜。可她就是越过了血腥气,嗅到了他身上不一样的味道。
他说她的气息,糅合了极致的清冽与激情。
而她说他的气息,竟然是咸奶油混合着黄土的味道!
可就是这两样奇怪的东西掺在一起,就让她莫名丢了魂儿。
四目相对了不知多久。
可爱女人终于颤抖着嘴唇启口:“你不在外头晃悠了?”
这句话像一根锥子扎到男人身上,剧烈的羞愧使他差一点逃跑,可他还是双腿牢牢的钉在原地,那层脸面上的防线突然就攻破了,他心中打鼓的说:“你看见了?”
她吸口气:“看见了,你东一趟,西一趟,可就是不敢叩我的院门。”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我……”
“别说了!周船静,我要你!”
男人扑了一步,一把抱紧了她,口中嗫嚅不断:“我终于见着你了,终于见着了。”
女人象征性的反抗一下,但很快就软在了他的怀里,眼中的泪水如洪水激流奔涌而出。
而一张脸上,热泪亦是排山倒海。
两个人就那么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拥在一起,似乎这么多年来的委屈都可以坦坦荡荡的向对方洒去。
因为对方能懂,也只有对方能懂。
他们是绿豆缸中的两颗红豆,此刻相遇了。
他们哭湿了对方的后心之后,被柳阿嬷拉回了殿中。
他们就算坐在塌上,也是一刻不断的手拉着手。看了看满桌的酒菜,再看了看彼此的眼睛,遂站起身手挽手入了寝殿。
天地和合,水乳交融。
一头青丝与塌上的绸缎床单皆被揉乱,满身的汗水还往外冒着蒸蒸白汽。白汽淡了,俩人叠在一起一骨碌,将床单紧紧的缠在了身上,包裹在一起,像是双胞蝴蝶藏进了茧中。
“真好啊,像极了永世不分离。”周船静喘着气声儿无力,像是退潮的海水抚平了沙滩。
两个人起伏的胸膛互相顶着。
但却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一抬眼皮,他睡着了。
他睡的深沉,像是从来没有睡过觉一样。
周船静心中一悲,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就算是自己弹动着身体从床单里爬了出来,也没有将他惊醒。
————
李让醒来的时候,一抬手摸了摸身边的女人,什么都没有摸到后便猛然惊醒。
他看见周船静已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自己。
他腾的坐起身,弄疼了后背未脱完的痂,他咝了一声后温柔道:“静儿,你怎么不睡呀?你怎么坐那么远?”
周船静清冷一句:“事也完了,也到了你要走的时间了。放心,我不会纠缠你,我也没有本事纠缠你。”
李让不明所以的站起来:“你说什么呢?什么要走,什么纠缠。”
周船静沉声说道:“你自然是要走的,我的身子你已经得到了。”
李让会意,哈哈大笑道:“静儿,你是怕我抛弃你啊!我李让今天进了你的门,这辈子就不走了!要走,也是你跟我一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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