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姬步云刚起床,侍女就过来服侍他更衣、洗漱,他不习惯这种中原贵族的生活方式,费尽口舌、百般央求,刚把侍女请走,姬成就来访。
姬成是来给他送他伯父飞鸢传书的,两人见面后,姬成用参见皇室公子的礼节向姬步云行跪拜礼,他赶紧搀扶,姬成坚持道:“帝国首倡尊卑有序,卑职与公子现在是在中原行馆内,必须如此行礼。”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把帝国皇帝的册封文件直接放在了姬步云卧室,没有让焚香跪拜着接。
幸好中原帝国太傅姬阡这封信是以家信形式写的,用不着姬步云跪着读,他在信中先是叙说思念之情,接着建议姬步云最好抓紧时间亲自来帝都长安面圣谢恩,如果暂时不打算回来,一定要按规矩上表谢恩。皇室贵胄,礼节是万万缺不得的。
给皇帝的谢表姬成已帮他拟完,只需他照着抄一遍即可,姬步云无奈,按照姬成拟就的文字规规矩矩的把谢表抄了一遍,签名按押,然后姬成安排专人第一时间就把谢表送了出去。
接着,姬成委婉的解释了自己并没有把姬步云掉下山涧一事报告给姬阡的原因:“公子是昊天为高地人大祭司神选之侣,神灵僻佑,必然不会出事,我和步云大人商议后,认为不需将此事报告太傅公,以免他老人家挂怀。”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就算姬阡事后追究,也完全说的过去。
同时,姬成还告诉姬步云,最近一段时间,他把西方牧的所有事务统统委托给了副手处理,自己专心在昊天城做两件事,一是伺候姬步云的日常起居、帮他处理各种日常事务,以姬步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再住在舅舅家,最好住在中原行馆;二是按帝国皇帝和姬阡要求,主持营造一座与姬步云身份相符的公子府。
姬步云赶紧问自己能不能再去禁卫军,姬成说这个完全由他自己作主,帝国尚武成风,他的异域服役经历会对他以后在帝国的发展大有裨益。
这两天姬成和他说话态度尤其谦卑,看来姬步云出事、受封这两件事对姬成促动很大,他完全领悟,自己这个西方牧就是为姬步云服务的,服务成果直接决定了他以后是飞黄腾达还是干脆掉脑袋。
归来第一天,姬步云要做的事很多,姬成陪他吃完早饭后,姬氏兄弟已穿着禁卫军服饰在门外恭候多时,姬成和他解释,两人经步云大人批准已加入禁卫军,担任他的贴身卫士。转头姬成严肃的要求二人必须寸步不离姬步云身边,再有意外,严惩不贷,谁求情也不行。姬步云琢磨,看这意思上次自己掉下山涧是有人为这两兄弟求情他们才逃过一劫,这个求情的人是蚂蚁还是舅舅呢?
早起时姬步云已计划好今天的行程,先去元老院复职,然后去舅舅家请安,最后去看蚂蚁。
元老院广场上今天的人特别多,基本都是听说姬步云归来特意来围观他的,看客们看见姬步云走来纷纷行注目礼,然后就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说的最多的是“到底是中原帝国的皇室公子、气度不凡”。原来不止大祭司将要下嫁于他这件事,连中原帝国皇帝册封他这件事也已满城皆知了。
姬步云大叹:怪不得看客们对尊贵的大祭司下嫁自己这件事并无反感,他们现在已把自己看做是堂堂中原帝国的公子,不再是那个进不了元老院的混血儿,帝国公子的身份与高地人大祭司身份相当,两人代表两国联姻自然太正常不过。
广场上执勤的禁卫军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元老院门廊里更是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想进元老院必须凭腰牌,否则,严禁进入。
队长特意安排了一名副队长在门廊处等候姬步云,一见到他,马上客客气气的把他和两兄弟请到队长办公室。互致问候后,队长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九位大人一会要一起去祭司院拜会大祭司,本来你刚回来,不应该安排你上岗,但五人执政点名要你担任护卫队长,公务要紧,我也没有办法,兄弟辛苦一下,一会带一个中队的兄弟护卫九位大人去祭司院。”
随后哈哈大笑道:“以后你老哥我有的吹了,堂堂中原帝国公子曾和我在一个锅里捞饭吃。”
姬步云赶紧谦虚的表示都是队长教导有方,俩人相对吹捧一阵。
高地人只有十个人有权被尊称为大人,九位大人一同去祭司院这样的事正常一年只会发生两次,一次是元老院全体会议第一天、一次是昊天降凡节。
姬步云明白,九位大人今天是要亲眼验证他到底是不是神选之人。对于高地人来说,三百年来第一次创世花开,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了。
尽管和大祭司已经情投意合、山盟海誓,姬步云清楚的知道,这时候还是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最好,言多必失,让自己做什么赶紧做就是了。顺顺利利的娶到大祭司要紧,他打定主意,就当自己还是混血儿禁卫军,万万不能摆中原帝国公子架子。
他刚在元老院门前集合好担任护卫任务的禁卫军,九位大人就出现在了一楼围廊上,他们穿着只有最隆重场合才穿的纯紫色长老袍,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围观的群众看见他们出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九位大人向着围观群众挥手致意,然后以五人执政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讷之越大人为首依次上马,在禁卫军的护卫下向着祭司院疾驰而去。
掌酒、守日两位祭司已经在祭司院门前恭候,掌酒祭司负责祭司院日常事务、照顾大祭司的生活,守日祭司负责祭司院的警戒、护卫,迎来送往正是两人应负之责。
两位祭司只把九位大人请进了祭司院,带着他们去昊天神殿参拜昊天神,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不管姬步云是身份尊贵的中原帝国公子还是进不了元老院的混血儿,在确定他神选之人的身份前,现在他只能率众禁卫军在祭祀院外等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穿着白色祭司袍、戴着面纱的沃月祭司领着十几个小祭司从祭司院走了出来,她面对姬步云致以问候:“昊天神祝福你,禁卫军。”
说话间,她身后的小祭司们不断的偷偷打量着姬步云,看来连祭司院的祭司们也都知道了大祭司将要下嫁给他的消息。
姬步云还礼,道:“昊天神祝福你,沃月祭司。”
沃月祭司见姬步云认出了自己,微微一笑,道:“众位大人召见你,禁卫军,请跟我来。”
这次沃月祭司没有领姬步云去昊天神殿,直接带着他来到大祭司粉色的宫殿前,宫殿飞檐下的风铃这刻正在微风吹拂下浅吟低唱,声音格外悦耳动听。
沃月祭司通报后,带着他走进了宫殿。
殿中央那张巨大的原木桌子两边,一边坐着大祭司,她身穿白色的祭司袍,面上戴着半透明的面纱,身后站着掌酒、净湖、献玉、守日四位祭司,另一边坐着九位身着紫色元老 袍的大人。桌子中央摆着创世花,稀疏散落的几片绿叶中间是紫色的花茎,花茎上面有七朵盛开的小小红花,下面缀满了小小的红色花蕾。
姬步云进来后,首先按照规矩向大祭司致以问候,他眼观鼻、鼻观心,神情严肃的把右手按在左胸前躬身道:“昊天神祝福你,大祭司大人。”
“昊天神祝福你,禁卫军。”大祭司的声音沙哑、沉静,透出无尽威严。
两人完全按照高地礼仪平静的互致问候,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接着,姬步云向九位大人致以问候,大人们点头还礼。
这时,创世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放,七朵指甲大小的花朵次第盛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观看花开的过程,满室只剩下花开的声音。创世花小小的花朵具有某种神力,红的令人炫目、摄人心魄,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九位大人的眼里还是写满了惊奇。
目瞪口呆的看完创世花开后,九位大人长出一口气,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依然以讷之越大人为首齐齐站起,面向大祭司右手按在左胸前,单膝跪下隆声道:“恭贺我王。”
昊天有“创世花开,沃氏为王”的神谕,今日目睹创世花开,无论大祭司登基与否,自诩为昊天之仆代表的他们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承认大祭司就是他们的女王。
大祭司站起身来,挥手示意九位大人起来,然后直视他们庄严道:“我决意按照与各位大人商定之程序处理此事,余事请各位与掌酒、献玉两位祭司商议,尽快处理。”
然后指了指姬步云道:“他的事不劳烦各位大人,我自行处理,你跟我来。”
然后,扔下面面相觑的九位大人,带着姬步云径直出了宫殿,净湖、守日两位祭司赶紧相随。
大祭司带着姬步云来到宫殿后花园的凉亭中,小祭司服侍她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后,她挥手屏退跟随的祭司。待祭司们走远后,大祭司摘下面纱,一抹笑意从眼神深处开始绽放,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她的笑对姬步云来说根本无法抵抗,他忍不住跟着她微笑起来。
大祭司长出一口气,道:“昨天回来我就和她们几个商议怎么才能尽快把这件事办好,没想到今天一早,九位大人就派信使来,希望能亲见创世花开,我立刻就答应了。”
姬步云知道大祭司说的是下嫁于他这件事,笑道:“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有成千上万人来参观我,看来这件事整个昊天城都已经知道了。”
大祭司脸一红,沉吟片刻道:“追究谁走露的风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举行婚礼,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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