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和神州合道多年,夏禹剑本是神州大道显化,与他早已不分彼此,禹王要想藏身于夏禹剑中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才使得月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纵然禹王修为远弱于月君,夏禹剑剑刃紧挨着月君心脉,只消轻轻一搅,月君至少也要重伤,况且禹王无时无刻不想这么做。
枯守天门万年,禹王哪有不恨月君的道理。
万年前那一役,神州生灵涂炭,死伤无数,甚至禹王自己也因此与他的妻子阴阳两隔,可以说禹王对月君的仇恨已经到了一种不共戴天的地步。
近处,夜麟及时赶到,但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凝望禹王,杀或不杀,夜麟交由禹王自己选择。
挣扎许久,身穿金袍的青年男子放下杀意那一刻,他的心气也跟着坠落深渊,两鬓丝发都已变得斑白,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暮气沉沉。
他道,“夏雨已死,我是禹王……”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了四个字“神州禹王。”
“哈哈哈哈……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王,不知所谓!”哪怕束手待死,月君没有丝毫恐惧,斜视禹王,冷笑道:“你不敢杀我,我杀你却没有任何顾忌,只要他一走,我会让你再死一次,还有底下那些蝼蚁,我一个都不会留。今日你伤我一剑,他日我要你亲眼看着守护了万年的神州生灵一个一个在你眼前死去,死得无比痛苦!”
月君捻指掐诀,庞大灵力裹挟着她的声音在虚空之中传递,响彻万里:“诸魔听我法旨,拿下神州即可免去尔等奴籍,但凡神州所有皆可抢掠,一概归为己有,凡是神州生灵无不可杀,杀有赏!”
因为离得太远,没人知道夜麟与月君的战斗谁胜谁负,相比高逾万丈的月君法相,夜麟实在太过渺小,此时月君声音传来,群魔下意识地以为是月君取得胜利,期望落空,眼中满是说不出的失望。
在此之前他们都在想着,如果那个女人在战斗中死了多好,魔族大军立刻就能脱离她的掌控,即使神州发起反击,只有一小部分魔族能逃掉,好歹是个机会。
当他们听闻月君说到“免去奴籍”时,士气又复振奋,恨不能立刻拿下神州获得自由。
顷刻之间,大军蜂拥而上,就要重新灌入天门,神州岌岌可危。
神州众人首当其冲,夜麟没有干涉,任由双方在天门外爆发战斗。
挡不住是必然的,但不让他们亲身经历一番魔族力量的可怕,日后又怎会同心协力抵挡魔族。
抛开国师和神宗皇帝这一阵营不说,倾向于夜麟这边的饕餮和剑祖也未必能和睦相处。涉及立场,与心肠好坏无关,毕竟荆扬两州是世仇,仇恨没那么容易抹平,中间少不了许多摩擦,这些摩擦不利于神州抵挡魔族,自然能少则少。
只粗略看了几眼,确定神州暂时无碍,夜麟回过头,道:“想激怒我,借此试探我敢不敢真的杀你,好在之后的谈判中获取更多筹码,为自己扳得一个有利的局面,是吗?”
“是又如何?我已看出,你现在的状态好比回光返照,持续不了多久,早晚要死,你一死,神州还不是任我拿捏?”月君直视夜麟,全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被人握在手里,反有几分嚣张跋扈,仿佛吃定了夜麟。
双指捻住穿透月君胸口的夏禹剑剑尖,轻轻摇动,夜麟坦言道:“因为担心神州被你背后的宗门报复,我的确不敢杀你,但是伤你没什么问题,要么你执意亲自出手拿下神州,伤势拖延导致恶化,自毁前程。要么你撇下魔族回去养伤,时间不会太短,神州得以喘息。回到原先我与你提起的那个赌局,用意和后者差不多,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被夏禹剑一点一点割开心脉,月君痛极,五官近乎扭曲,神色狠厉,“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一定不会选择前者?只凭今日你如此对我,这口气我咽不下!等你一走,哪怕拼着百年修为不要,灭了神州不过举手之劳!”
出乎月君意料,夜麟握住夏禹剑剑尖,猛地往右一拽。
一道伤口,触目惊心。
月君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脉竟然就这么……断了?未说出口的话语瞬间被满腔鲜血取代。
她是仙,心脉断裂不会死,但是夜麟伤了她的根本。
按住月君手中蠢蠢欲动的金桂,夜麟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想两件事,为什么你会急于夺下神州用以合道,又为什么你明明在神州天外待了那么久却没有动手参与神州争夺,反而派遣魔奴掀起战争,替你攻打神州。直到前几天,在我亲眼看到那把刀的时候,忽然有了答案。”
放开金桂,夜麟平摊左手,逆向衍化出某样东西不同阶段的各自影子。
先是一把戾气滔天的血色戒刀,再是一块浑身冒火的通红石头,最后却成了一团谁也没有见过的金色火焰,炽烈如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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