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少女似是睡熟了,华太妃终是忍着疼,一瘸一拐地将人放到塌掉了的床铺上,自个儿则悄声声地去了外殿。
随着关门轻风起,床幔飘扬间,辰让轻轻扁了唇,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奶哼。
蓦然。
一个人影缓缓站到了那张破床前。
这是哑女阿织,第一次看到皇帝辰让。
也是第一次看到……
她的这位名义上的堂姐。
“皇……上。”
我们,终于见到了。
夜色褪去,浅白终于穿透宫墙,照在轻轻流动的窗幔之上。
辰让醒来的时候,只闻得一股淡淡香气,还未等深究香气从何而来,便看到耳边摆放着的两根、略带毛刺的雕花长棍。
她蓦然起身,额间的帕子瞬间落下,她并未注意,只环顾了四周,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寝殿。
倒像是,太妃的。
床幔被谁撩开,入目的,是一个模样顺眼的小宫女。小宫女端了一碗褐色的汤水,冲她一笑后便坐到了床边,将盛了汤药的小勺凑过来。
辰让的手摸到了身侧的棍子,却没有任何动作。
小宫女的勺子凑到了辰让的嘴边,辰让并未张口,只由汤水顺着嘴角流下。见状,小宫女忙拿了帕子接住,待擦拭干净后,也不再喂了,只捧了药碗看她。
“太妃呢?”辰让问她。
小宫女摇了摇头。
辰让本是要走,谁知却多看了这宫女几眼。
其实,这宫女并没什么特殊,但不知为何,方才竟不忍伤她。但辰让并未深究其中缘由,只掀了床被起身。
太妃宫里空空寂寂,没什么人。辰让出了寝殿后,便在小榻上看到了华太妃——华太妃昨夜没睡好,所以还在补觉。
小宫女已经开始准备早膳,桌上端来一盘又一盘的小菜,可辰让并未打算留下用膳,只将那两根雕花的木棍放到太妃的身侧,便走了。
太妃醒的时候,已是正午。
她闭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待看到旁边的木棍后,蓦地颓丧起来。
托小皇帝的福,她的床铺坏了,若是让人来换必会给爹知道——爹若知道了,定要去训斥皇上……
想起昨夜辰让的“可爱”模样,华太妃终是叹气一声。
无碍。
等到皇上巡游的时候,丞相便不会日日盯着宫里了,到时候她再想办法换新床铺——如今,就只能在小榻上勉勉强强了。
“阿织?”
华太妃喊了一声,便听小步声缓缓传来,随后阿织便进了门,只站在不远处,拿着一双纯真良善的眸子看她。
华太妃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阿织的眼睛,好似与辰让有些像。
不过很快她便否认了。
因为这阿织虽只是个宫女,却是模样上佳的,除去她不会说话外,单以她的容貌,当年若是能进宫,身份必不在皇妃之下。
尤其是那一双眼,似是盛放了硕阳河最清澈的水流。
极美。
至于当今的皇上,虽说身份尊贵,可模样……十中有五地像先帝。
不能说难看,到底是寡淡。
最像的便是那一双眼,细细长长的,一瞧就不好惹,怎好与阿织的纯善模样相提并论?
再者,阿织昨夜为了皇帝又是敷帕子、又是熬汤药,一晚上没睡,那个只知道耍棍、拆床的怎能比得上?
华太妃摇了摇头。
看来,她是睡得太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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