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襄努力压下自己的怒火,他已经看准了,这些队伍里,李固的侍卫队还算最好的,至于其他队伍……若是可能的话,他真想大骂一通,再罚掉他们这月的饷钱,,看以后谁还敢不将演兵放在心上!
李固直起身子望去,却见这些队伍的后方排头第一个的领军,是一名手持竹竿的汉子,正是王禳灾,他身高八尺半,脚步稳健,神情肃然,持着的虽只是根普通的粗竹竿,但在他手中,却仿佛成了一面鲜艳的军旗,亦或是一杆锋利的长矛!
王禳灾的率曲,就这么跟随着他的步伐,队列齐整地走入视野……
另一边,眼看前面各队的人都已经走完,王禳灾露出笑道:“看,彼辈比起吾等差远了。”
“是啊。”
“不比较的话,都不知道原来吾等可以走那么好。”
众人深以为然,不经过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训练,他们当真不知道,原来队列还可以走成这般模样!如此一来,众人平添了几分自信。
恰在此时,土台上的传令兵挥动了旗帜,该轮到王禳灾率曲出场了。
“千万别慌,按平日里训练的来……”
手高高举起竹竿作为标识,王禳灾轻声对后面的人说道,他能看出来众人的紧张,纵然他们过去也曾参加过类似的大比,但那都是为了应付,这次台上全是官吏围观,心态便大不一样了。
一位百将冲着自己的部下说道:“不慌,就当是闹肚子,咱们总不能在这拉裤兜子吧,忍住走过去,别给王城尉丢面子……”
这家伙也是人才,只一句话,就让大家乐得不行,紧张的情绪不翼而飞了。
大家伙憋着笑,开始跟着王禳灾的节奏,原地踏步,在对齐队列后,便缓缓向前走去……
齐步走的啪嗒啪嗒声连绵不绝,城主所在的高台,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上面众人的脸。
俩位率长的脸是充满震惊的,过去几天他们因只是来校场看了几次,却未能看到这支率曲潜移默化的进步。
此刻猛地看到这支步伐整齐的队伍缓缓走来,他们二人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而那一日王禳灾对他们说的话,尤在耳边。
然而,虽然率曲的众人已经紧张到手脚麻木,但这些天来王禳灾的训练,都让众人准确地迈动着自己的左右脚,两臂前后自然摆动,一板一眼地走着齐步。
直到高台正面,才在王禳灾大喊一声“立!”,又由传令兵向后传达,这样才使得一千人全部听见。
之后,左脚再向前大半步着地,两腿挺直,右脚迅速靠拢左脚,重重并拢,发出了齐刷刷的跺脚声……
“右转!”
王禳灾率先手持竹竿,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向右转动作,瞥眼看去,却见众人虽然个个紧张得脸红脖子粗,却没有谁掉队,也没有谁转错方向。
“这才像点样子,虽然比不上父亲训练出来的兵……”
他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继续喊着命令,让众人当着高台上众人的面,完成了“坐而起之”“前而后之”两个动作,尽管台上两位率长眼睛都瞪圆了。
然而,整个率曲竟无一人出错。从率曲众人齐步走来时,李襄就感觉到了,这个率曲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支队伍。
整齐划一,秩序井然,齐刷刷地走到面前,齐刷刷地停下,比起之前脚步动作乱七八糟的九个什,真是赏心悦目啊。
要知道,不管是实用还是审美上,宏渊国人都对规整情有独钟,这是秦朝留给他们的后遗症,在各地举兵反秦时,他们依旧对秦俗念念不忘,甚至期盼着秦军打回来,继续管理这里的土地……
尤其是排头的王禳灾,大个子,高昂着头,其气势,其自信,在场的更卒、戍卒完全不能比。
也只有李襄在庭尧时见过的宏渊军精兵“锐士”有得一拼了!
还不等李襄感慨完,率曲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动作,随着王禳灾一声“起!”
他们从蹲坐姿态齐齐站立。不管是个头最高的牡,还是个头矮的士卒。不管是面容凶恶的百将,还是比较腼腆的,哪怕是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服役拉进率曲凑数的老卒,他们个个抬头挺胸,直如青松!
按照规矩,这时候王禳灾就该带着众人左转离去了,孰料,王禳灾却又喊道:“呼!”
不等台上众人反应过来,率曲众人便背着手,齐齐喊了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李襄瞬间脸色大变,宏渊国虽然不禁诗书,但惟独《秦风》例外,因为这本就是春秋时的秦地歌谣,尤其是那一首《无衣》,更是在雍州大地上传唱数百年,因其曲调雄壮,俨然成了秦国的军歌,而这首首无衣歌,也早已被山东六国明令禁止,现在的秦国老秦人都不敢唱,王禳灾却又把它提了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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