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空气消逝,似乎就连灵魂也已远去。
在这方被忘却了什么的世界里,留在地面的影子又少了一道。
不知何时升起的冷清的月光之下,只是不断地跑动着,也不知道究竟要逃去哪里、要到什么地方才算结束,亦不知晓身旁会有什么人,身后又会有什么人。
仅仅只是毫无目的和方向的狂奔罢了
于是已然不知甩过了几条街,就连医院大楼的形体也逐渐模糊在视野之间。
三个被事实所背叛了的行者,终于在一处连自己也感觉陌生的去处止步,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刚刚的那个魔女”
“那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努力地睁开了针状的眼瞳,美树沙耶香慌乱地用手扶着眼眶。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超出意料的事情,让她的心脏跳动得如此剧烈。
突然袭击过来的魔女、突然昏迷的那个家伙,包括那个突然在潜意识里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心情,就像是失去了某样最为重要的东西一样,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抖起来。
“”
“”
恐惧的感觉在呼吸之间缓缓淡去,终究是让名为理性的事物占据了上方。
越发模糊的视线里,蓝发的少女狠狠摇了摇头,将神智晕厥的感觉甩出了脑海。
继而迎来的死寂之间,她默默地看向了身旁的一块空地。
被告示着“请勿践踏”的稚嫩草坪上,一具眼神空洞的身躯却压倒在了这娇柔的新绿之上。
披散着的红色发丝,就像是悔恨者的血液一样,在星空的朦胧光芒下染红了草地的葱绿。
什么表情也没有,就连让人生气的抱怨也不见了,就像是一块被切割了的尸体似的,只剩下了人偶的四肢供人摆弄,失去了自己的思维。
“可恶”
“让我怎么反应才好啊”
沉声抱住了头部的时候,少女的视角中捕捉到了另外的两个人。
一个就像是被神明无情抛弃了一般,呆呆地愣在了自己的世界
一个就像是沉湎夜幕的黑乌鸦似的,只剩下死寂般僵直的冷静
似乎也是变成了和木偶差不多的物种,但这两个人就连动也不能动了。
之前非常靠得住的人,却在这时变换成了愚昧的角色,变得像笨蛋白痴一样。
“别开玩笑啊,混蛋”
“是我在做梦、还是这个世界在做梦啊”
心情在蓦然之间也同样跌落到格外沉寂的地步,美树沙耶香拖动着尤为疲倦的身体,跪倒在了佐仓杏子的身边,摇动着她的躯壳,试图将她唤醒。
然而这些挽留的作为,却注定是毫无结果的尝试。
夜晚的温度是冰冷的,但那具身体降下的温度却远远超出了想象。
直到夜晚的冻风将身体吹得冰凉,重复摇晃的麻木手臂才算是认命了一般,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喂,快点起来啊,杏子”
“不是说要把我好好痛扁一顿的吗”
“莫非就真的那么不守信用,就这样一个人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吧”
“混蛋骗子说了一大堆放弃的话,连反驳的机会也不留给我,就这样消失了”
代表着可笑寻常的眼泪滴落在了这片草坪之上,在清晨到来之前为嫩叶的表面添上了露珠。
嘛,如果只是浇点水的话,应该还是没有关系的吧
略带沙哑的语言摧残着声音,为这变得静悄悄的无人夜晚,更进了一份苦涩的执着。
远处的草堆中忽地传递了阵阵轻微的躁动,在这被打扰的静谧里面,穿越了丛丛发芽天真的青嫩,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眨眼间窜了出来。
“哎呀,这次的确是好危险呢。”
“想不到会发生那种事,这可是大失策啊”
伴随着轻快语气在风中的回奏,丘比摆动着它洁白的尾巴,将犹豫一扫而光。
当这道身影到来的时候,蓝发的少女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不清楚的未知里,一切都是谜的丘比肯定会有救赎的方法吧
有可能正是抱着这样单纯的情绪,美树沙耶香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一样,有些颠簸地跑到了丘比的身边。
“呐,杏子她还有救对吧”
“身上什么新伤也没有,却连呼吸也停止了”
“但肯定还有办法能救她吧丘比你回答我”
情绪激动得倒也不像是笨蛋了,说是个疯子倒也未尝不可。
或许正是第一次看见友人在自己身边死去,又或许是停留在笨蛋的心灵太过天真。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无所谓了,蓝发的少女下跪在这个生命的面前,寻求着最后一丝愿望。
“哎呀,这可着实让我伤脑筋了呢。”
“要是从死亡这个角度来说的话,那就是没办法的事吧”
“你的意思是”
似乎是听出了什么神的曙光一般,少女睁大了眼睛。
“杏子她,还没有死是吗”
在少女重焕希翼的眼中,丘比苦恼地摆了摆脑袋。
像是在回答一个令人费解的疑问,它又再次摇了摇尾巴。
“虽然不是很清楚你们人类对生与死的划分。”
“但至少在我看来,说杏子她死了,这可是一个很过分的玩笑呢。”
“这么说的话”
“你一定有办法就杏子对不对”
奋力的挣扎中,似乎是终于抓住了悬崖边角上的石块。
于是不用坠入深渊,一种名为希望的情绪让她的眼中再次有了光的存在。
美树沙耶香急忙扶起了躺倒着的佐仓杏子,将这昏迷不醒木偶身体带到了丘比的面前,急切的砰砰心跳中,似乎是想看见神迹那般的疯狂。
“不对、不对”
“沙耶香你啊,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
“把这种东西送到我面前,我也无能为力啊。”
谁知,正当少女满怀欣喜之际,丘比淡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就连看也没有看一眼佐仓杏子,丘比奇怪的话语,回荡在大脑当机的少女的耳边。
“这种东西”
“喂,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好似神明的恶作剧一样,绝望的旅者抓住了求生的石块,可是当石块无情伴随着手掌一起脱落的时候,那道残存的虚假的光芒就消失在了无尽的深渊里。
“别开玩笑了你不是说可以让她活过来的嘛”
“所以才说要好好地镇静一点啊。”
面对着少女几近崩溃的话语,丘比只是不紧不慢地稳重说道
“如果用人类可以通俗理解的语言来解释的话。”
“在你这边的佐仓杏子,可以说是冒牌的东西哦”
“诶”
“这里的杏子是冒牌的假货”
少女的眼瞳凝固在眼白之中,颤动着言语,她难以置信地望向了怀中的那具躯壳。
似乎是认定了美树沙耶香有些明白的事实,白色的生物安心地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
“没错,真正的名叫佐仓杏子的人并不在这里。”
“你所拥抱着的东西,大概也只能算是一尊比较精致的雕塑吧”
“那么杏子她在那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蓝发的少女顿时抛开了手中的东西,急忙将浮躁的疑惑问向丘比。
“真是奇怪的沙耶香呢”
“明明之前还和真正的杏子擦肩而过,居然转眼间就忘了。”
“擦肩而过你这话是”
丘比在少女呆滞的眼神下,有些失望地轻轻叹了口气。
就像是在教导一个孩子11的习题一样,就连它也感到了无奈。
“这样的解释也不行吗”
“听好了,其实真正的佐仓杏子”
“”
猝然的枪声顿然击破了话语,耳边回响着无与伦比的死寂。
在少女惊恐阴沉的眼神下,被击碎了半个脑袋的生物缓缓倒了下去。
伴随着碎裂骨片敲击大地的声音,流淌的血液和脑浆化作了红与白的河流。
甜甜的奶汁融合了酸酸的番茄酱,滋润着饥渴的芳草,让其沾染上了魔鬼所挚爱的颜色。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大脑完全无法作出回应。
尸体破碎的声响惊醒了夜色的沉默,让三道不同的目光聚焦在了同一点上。
“”
“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呢。”
卸下了手中枪械的子弹,晓美焰轻易踏入了这片草坪之中。
刚刚到来便为这世界献上了璀璨烟火的祝福,想必肯定会很受欢迎吧
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在前一刻作出了多么恐怖的行为,如同恶魔张扬的触手似的,少女将漆黑的长发散漫在这布满了硝烟的空气中,走到了捂住嘴的目击者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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