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穿着靴子踩进沙子里,还是能感觉到明显过高的温度,快走两步躲进树荫下才没有那么烫人。
这处绿洲比昨日的那处要宽上许多,两匹马儿一被放开就自觉先奔着水潭去了。
薛净悟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这里的沙,比外面要凉爽得多,还能有微风在绿洲中穿过,而不是连风都带着吹不散的热气。
招呼林眉可以坐下,两人把披风铺在了地上席地而坐。
薛净悟有些担忧地抬掌搭在眉上望了望天空。
“要在这里等着太阳落下去一些,或者阴云重新堆积起来。但现在不赶路晚上不能找到落脚点,只怕夜晚会更冷。”
林眉摸出小玉瓶倒出一颗药丸,直接干吞下。
“先把水烧了灌满,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赶到废都,做好路上生变的准备吧。”
之前他们推测过,大漠终年不散的阴云和肆虐的沙尘暴,都应该和蝗虫有关。
现在阴云有散开的希望,也可能代表,治蝗初见成效。
如果真是这般,林眉哪怕是被晒得有些头晕,也觉得有些微的高兴。
但还是要之后让暗卫探查过才能下结论。
薛净悟认命地去捡柴。
上次血池之后,他在外吃喝都要更讲究一些,林眉提起过水最好烧开后才饮用,他也真尽量把水烧过才喝。
但今天坐在火堆旁明显不是一个好的体验。
大漠深处十年难得一见的太阳,让本就半枯掺黄的绿色更加奄奄,人靠在树下也没有什么精神。
两人两马都保持了沉默和不动。
而金沙关内也感受到了天气的异常。
林兴修把盔甲脱下换了一身夏日的薄袍,头发衣衫都被汗湿了,抓着衣襟给自己敞着气。
军府里的将士都和他差不多,一边试图给自己扇点风一边连声抱怨今天的炎热。
他们驻守大漠这么些年头了,也就每年最热的时节会遇上这种天气。
“今天可真是奇了怪了,我还以为又回了炎夏了。”
林兴修一边灌着水解渴一边站上高台看天空。
枯黄背后居然露出了些许的蔚蓝,云层边上还随意描补上了几笔灿金。
十分不解地挠了挠头,见台下大家都汗流浃背的样子,林兴修干脆大手一挥给不当值的将士都放上半日的休假。
君留山遣人来找他,林兴修跳下台子跟着走回林府。
天热,骑马太累马了。
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服,林兴修进了院子,君留山在院中负手望着天空。
反常之景太过吸引人,众人的视线都在忍不住投向上方。
“臣参见王爷。”
林兴修不见在林眉之前的随意,毕恭毕敬地行礼,分毫不失仪态。
君留山身上寒凉透骨,站在烈日下也不过是刚刚好能让他觉得有些温暖,因此才来院中晒晒太阳。
林兴修来后他一言不发地回了屋,林小将军踌躇了一下,在君留山回头示意后才跟进去。
君留山闲散地坐到窗边,斜透下的阳光顺着散落的青丝披了他半身。
林兴修垂首立在屋中目不斜视。
“暗卫传话,你姐姐在地宫歇息了一晚,今日往废都继续赶路了。”
君留山淡淡地开了口,将手掌平抬起摊在身前,接住一掌的暖意,周身的凌冽被收起,变得似水般平和。
林兴修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隔着衣服按住怀里的一张纸。
“多谢王爷。”
昨日他接到了折思的转达,也在姐姐院子里找到给自己的字条。
对于放任姐姐在这种时候离开的君留山,他是颇有微词的。
但林眉特地和他告诫了,这是自己的决定,不许谁拦着,也不许他责怪旁人。
他担心姐姐,然思虑再三后也尊重姐姐的决定。
只是追着折思要他再三保证,有姐姐的消息一定要告诉他。
他知道暗卫一定会守在大漠里的。
君留山亲自来传话,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王府上下的人好像都对林眉离开的事情习以为常,只有他在担心不已。
君留山转头,继续留恋地享受这难得的舒适,冰寒之气被这道光暂时地从他身上驱离,让他能从疲惫中缓过一口气来。
但这只是对他而言了。
“今日天气异常,城中可有结论?”
林兴修放下手正经了神色。
“十年之间从未有过记载,臣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如此。但来时偶听城中老人说起,应同蝗虫被驱离之事有关。”
“大漠本为炎热之地,十年之间却是阴云蔽日,既不见太阳亦未见雨水,地下暗河只剩十之二三。”
“归根究底,是为蝗虫盘踞大漠所起。”
君留山年年收到大漠的灾情上书,对此地情况也心知肚明。
“想来前些日子的战斗虽未能全部消灭虫害,也是让它们元气大伤,数量锐减。”
“本王来此这些时日,若真能让大漠好转一二,日后当也能日渐恢复。”
等到拔除焚仙门余孽,蝗虫之患才算真正有解除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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