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乔瞬间泪流满面。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笑容温和的祁郁,连动都不敢动。
因为她害怕自己动了,就会惊动了他,梦就会迅速醒了,她就再也不能再看见祁郁了。
她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祁郁,她听见他的声音,跟她说,要她不要因为他的死,有什么愧疚的心思,他希望她能过得好。
跟随她自己的心,去选择。
她什么都不欠他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拼命地摇着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她想用所能给命运交换的一切,换他回来。
可是最后却依然留不住他,祁郁身子逐渐的崩溃瓦解,最后化为了尘埃。
路乔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一晃眼的功夫,眼前的画面去忽然就变了。
她看到了霍宴,那天中枪之后的霍宴,胸前有大片大片的血迹,他坐在老板椅上,就这么看着她。
脸色很苍白,呼吸很微弱,几乎看不到胸膛的起伏。
她忽然就很害怕,害怕他会像祁郁一样,无声无息的就从此消失了。
心里那种被撕碎的疼痛感,好像伤的不是霍宴,而是她自己一样。
她看见霍宴抬起头,对她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路乔,你根本就没有良心。”
梦,戛然而止。
路乔猛然睁开了眼睛。
大汗淋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手指头都是冰凉的,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捂住心跳加速的有些超出她的承受范围的心脏,她急促的喘息,难以平静。
这个梦太真实了。
她现在一闭上眼睛,耳边回响的就是霍宴在她的梦里说得那句。
“路乔,你根本就没有良心。”
一厢情愿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他的头上,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对她的好。
哪怕是都被人“捉奸在床”,可是知道路氏的困难,还是帮了。
没有要挟恩报复她,把“恩”放在她的身上,把她压趴下极尽羞辱。
他就是纯粹的在帮她。
霍宴对她,确实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也是真的。
他们两个人之前,早就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欠谁的了。
恩怨纠缠,无非是爱恨情仇四个字。
她跟霍宴,有过爱,也有恨,有过情,也有仇。
注定是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
她伸手去拿桌上的手帕,想擦擦脸上的冷汗。
手收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碰掉了手机,手机落地的瞬间,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李惬意的来电。
路乔没有丝毫迟疑,迅速的滑下了接听键。
“你现在有空吗?”
“有,怎么了?”
“出来一趟吧,我在墓园里等你。”
路乔的手一抖,差点就握不住手机,“你把祁先生带回来了?”
“没有,但是在锦城给他做了一个衣冠冢。”
李惬意在锦城,按照祁郁的遗愿,给祁郁做了一个衣冠冢,就在他姐姐祁黎的旁边。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热有些阴沉,乌云密布,好像随时都要下雨。
但是现在是冬天,锦城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冬天很少下雨,但是霜雪却是很经常下的。
路乔一个人来了,刚出门,就下起了大雪,她没撑伞,一路走过来,头上落满了白雪。
远远的就看见墓园里有一个人撑着一把黑伞在等人,恍惚中,她把李惬意看成了祁郁。
祁郁生日的那天。
那天是下了好大的一场雨。
祁郁撑着伞送她出来,她坐着霍宴的车离开了,透过后视镜她看到祁郁就站在家门口的地方,也是这样撑着一把黑伞,沉默的目送车子远去。
那时候,祁郁知不知道,那是她能陪他过的最后一次生日。
他知不知道,刚刚迈入三十岁,他的人生因为她就要走到了尽头?
路乔忍不住心里的酸涩,眼泪就模糊了视线。
“来了?”
李惬意跟她打了声招呼。
路乔“嗯”了一声,像是重感冒一样,鼻音浓重。
两个人沉默的走到了祁郁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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