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周，警察咋说啊?”
周周一回班，就被占白银她们围着八卦。作为跳楼事件的目击者，周周无疑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大家是今天听到大可乐把周周喊去问话才知道这事儿的。
周周笑了一下，把自己知道的事概括着告诉了他们。
“哎你们说，那个跳楼的男生胆子也是真大啊，我看到草地上那个坑，还真挺深，也不知道摔成什么样了......”
周周听着他们叽叽喳喳，下意识发呆，脸色不太好看。
“笃笃。”
蒋言站在她桌子旁边，手叩了两下桌面。周周下意识抬头望去。
蒋言盯着周周的眼睛，声音沉稳:“别再想那一幕了。”
周周一愣。蒋言怎么知道她脑子里那一幕一直挥之不去呢?
那戏剧性的几秒钟，一直在周周脑子里回放，折磨了她一晚上。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她眼前跳了楼，为什么......
为什么她当时没能来得及伸手拦住他呢？
即使理智告诉自己，别人的选择并不是你自我谴责的理由，可是、可是......
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2.
蒋言叹了口气。
他知道，周周在钻牛角尖。他也知道她为什么会钻牛角尖。
因为她骨子里刻着的善良和勇敢，不允许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在她眼皮子底下奔向地狱。
昨天他忙着和大可乐和校领导解释当时的情况，所以只来得及叮嘱了周周几句，也非常担心她会一时糊涂想不开而让自己难过。
结果果然想不开了。
他在周周面前蹲下，抬头仰视着她的眼睛--眼下有黑青，昨晚上肯定没睡好。“周周，你知道吗，大部分女性的力气天生就很小，更别提要抓住一个吊在半空中的高个子男生。”
周周眼神慢慢聚焦，细碎的光晕染开来。
“所以，据我的计算，就算你当时抓到了那个男生，也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瞬间脱手的。”蒋言表情严肃，“我想，与其让他从你手上脱落，还不如......”他深呼吸一口气，“......还不如一开始你就没有碰到过他。”
周周:“!!!”
3.
看到她眼中的震惊，蒋言毫不动摇:“可能你会觉得我冷血，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对我来说，我更庆幸你并没有碰过他。”
这样就不用承受亲手错失的痛苦了。因为那种痛苦更剧烈。
周周眼眶慢慢湿润:“不是我的错对不对?”
蒋言点头，声音温柔:“你本来就没错。”
周周哑着嗓子，声音颤抖:“我看到那个男生的父母了......”他们那么疯狂，那么撕心裂肺地哭喊，朝她哭喊，让她不要帮着学校隐瞒情况，让她想想他们那个可怜的儿子。
可是周周还是把事实告诉了警察。
她记忆里好，昨天晚上又重复回忆了无数次栾主任和那个男生之间的对话，几乎倒背如流。
可是这就意味着，那个男生的家庭将得不到更多的补偿。
蒋言笑了一下:“你做得很对。”
这也是蒋言佩服周周的地方--即使她心理压力很大，即使她心有迷茫，可是骨子里的公平正义却驱使着她勇敢地说出了真相。
她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和决心。
周周也下意识笑了一下--毕竟一直以来，只要蒋言朝她笑，那她的嘴就会自动咧开，管也管不住。
是啊，她做的是对的。
也许害怕也许会被那对父母怨恨。
可是。
可是总要有人坚持真相和正义。
4.
跳楼事件在C县所有的中学都渐渐传开了，毕竟这地方还没发生过这种事儿。
家长们听说了，也是各种或安慰或警告自家孩子，千万别因为这么屁大点事就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举动，其中就包括爱女心切的周爸。
周周这周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老妈给自己做了一大桌子好菜，说要好好补补。
周周就笑啊，说自己没事儿，老爸老妈你们别担心。
周妈一脸严肃:“这孩子可真是不懂事啊，这么随随便便地跳楼，一点也不想想他爸妈会多难过吗?”
周爸气呼呼的:“要我说啊，他也别从3楼跳下去了，直接挑楼顶吧。现在这样没死成不说还给父母增加负担。要是我儿子敢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命，我是不认的，爱死不死不干我事!”
周周知道老爸是说气话，其实他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也替那男生的父母气愤。
周周自认为自己懂事了一辈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不爱惜生命的事情，却在一年后啪啪打脸--她用自己的命去换了蒋言的命。
而那个说着干脆不要这种孩子的周爸，也从来没有觉得成为了植物人的女儿是一种负担，只满心希望着她早日醒过来。
所以说亲情真是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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