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的燕王这才看出问题来。
“你的眼睛……怎么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一直出门就拿着细竹竿探路,她就不信他没有看出来。
“没什么,我啊好得很呢。”
有人路过,吃惊地看过来,大胆一点路人在指指点点,甚至还有八卦一点的大婶凑上前说:“公子,别在这里说话了,你家娘子衣裙染红了……”
燕王转过头,朝着大婶点了点头。
大婶大惊,有这么英俊的相公还要吵嘴,这个女人可真是不知足呢。
等大婶走开,燕王柔情地说:“看吧,你的葵水把衣裙都染红了,我们别说话了,这里很多过往的路人,大家看着可是要笑话你的呢。”
想着刚才燕王都没有看出自己盲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粗心,还是完全将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罗锦衣的内心一阵失落感袭来。
她沧然一笑,反问道:“你怎么就不会认为是滑胎出血了呢?”
这一句话,呛得燕王完全呆滞在原地,好半天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
算算上次去阳城,那个山洞里的疯狂,他还是印象深刻的。
嘴唇哆嗦着,紧张地问道:“你是说,那个……”
“不,我什么都没有说。”
罗锦衣转过身,微微按住有点痛的心,她此刻头晕得厉害,身上的血液似乎就快要流光了。
燕王回过神来,一把抱起她,紧紧地抱着,不允许她有一丁点反抗。
“还看什么大夫?不就是你找的特别的大夫给我下的药吗?怎么?是不是担心堕得不彻底,给你留下什么隐患?那好吧,你放我下来,我就在你们的面前蹦跳起来,一直到我失血而亡,你妹大可放心了。”
“别说话了,你现在嘴唇都苍白的。”
燕王抱着人进来,万重天刚准备迎上去,发现对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有点讪讪的,不肯上前了。
此刻的罗锦衣好像一个断线的木偶一般,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弄湿了床单,她不理睬,燕王和她说什么,她也没有在乎。
燕王端来了水盆,又唤了医女出去给她买新衣服和物品,耐心细致地帮她擦拭。
“还有哪里不舒服,你不要不说话,和我说一下,只要你需要的,我都可以办到。”
看见罗锦衣看都不看自己,燕王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
“你说话啊,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还能够说什么?我只是恨自己,不该那么软弱,什么事情都要依靠你,所以,这件事情不怨任何人,是我自己识人不清,咎由自取,不是吗?”
这句话,说得燕王一阵心疼。
张了张嘴,燕王还是说:“本来,我是守着你的,可是事情很紧急,有一些变故,所以……”
“所以你才让你最信任的男人来……”罗锦衣抢白,嘴唇一阵颤抖,冷笑着摇头,竭力不让眼泪掉落下来。“合欢树,呵呵,合欢树,原来人如其树。”
燕王没有听懂,有点懵逼地看过来:“什么意思?”
“怎么?不是你派着他过来那么为我解毒的吗?做出那么肮脏的事情,还要冠上如此文雅的名字?也只有你们这一群道貌岸然的人才会这样,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解毒?他对你做什么了?”
“你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问我了,是,我出手将他砸伤的,你看看,需要再刺我一针吗?反正多刺一次也没有关系了,在你们眼里,我的生命本来就不值钱吧?”
罗锦衣的话说得有点多。
她此刻的情绪很激动,因为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活多久,只能滔滔不绝地说话,想要把自己内心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乎是不是得罪了王爷吗?
由于太过于急切,一时间气急攻心,她猛然吐出一口乌血,再次昏迷过去。
燕王站在她的身边,来不及避让,浅色的衣袍被染了一大片。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前襟乌红色的污渍,眼神里都是怜惜的痛。
小心翼翼地扶着罗锦衣躺好,准备找着枕头托着,没有想到床榻上都没有。
无意中垂下眸子,就看见床头的地面上,一团破碎的瓷器渣子。
给罗锦衣掖好被子,燕王微微蹲下身子,拾起一块碎瓷片,这才发现是破碎的瓷枕。
想起刚才罗锦衣的话语,燕王一甩袍角,大步走了出去。
在大厅里遇到正在敷药的万重天,他冷冷地问道:“合欢树,嗯?”
万重天一个哆嗦,吓得立马就站直了身子,好半天,才说:“我……我就是看见她才醒过来,所以,故意开了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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