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寂静,巡卫的脚步声在甬道里,异常扎耳,声声刺进白彻的心里。
自越子倾假作“青舞”,在襄武王府湖心园、湖中亭中,无端露出惊恐之色。
白彻事后回味,虽月琉宫风雅池依在,可他还是觉察出了端倪。
她怕水,尤怕黑夜那粼粼泛光的水。
多年前除夕夜的溺水,给越子倾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襄武王府的湖,白彻早已下令填平,可这世间的湖,何止万千。
听到假作“容美人”的越子倾坠湖的那一刻,白彻想不顾一切,冲到她身边。
可他不能,就算如今他踩着累累白骨,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异姓郡王。
在这充斥着魑魅魍魉的宫中,他依旧无法阻止她以身涉险。
直到此刻,白彻才真正明白,昌凌帝那句“唯有江山一统,才能真正护得住她”的含义。
越子倾若是知白彻有此忧虑,必是要大笑打趣的。
因为她亲自做这些,与身边是否有可用之人无关。
而是在涉及昌凌帝和越子漾的事上,她从不假手于人。
且一旦打定主意,越子倾出手就算称不上心狠手辣,但绝不会心慈手软。
太子妃让全福接近她,越子倾就假意拉拢,降低对方的戒心。
毕竟她不是来争宠的,没必要与太子妃针锋相对。
可谁知全福竟诱骗“容美人”,深夜去密会襄武王,这不是要置她于死地吗?
那越子倾自不介意,顺水推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人污她私会,她就能构陷其谋害她性命。
东宫暖阁,太医诊治完已经离开。
越子倾却自湖里被救起时,醒过片刻,就一直在昏睡。
这昏睡,自然不是真的昏睡。
因为有的事,睡着比醒着更能达到目的。
此时的太子妃,就跪在暖阁内,直喊着冤枉。
越子倾若醒着,能喊着是太子妃要置她于死地,求太子替她主持公道吗?
可以。
但她给人的感觉就会过于刻意,那她这出戏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所以越子倾选择装睡不醒,仅凭她落水时手中握住的发簪,让越子旭去发落。
可有谁能看着一险些丧命,连喊冤叫屈都不能介弱女子,而不管不问呢。
尤其这个女子,还刚被人诬陷。
摆明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这中间却出了纰漏。
这样,越子旭就会派人去查,然后查出“容美人”坠湖时握的发簪,属于太子妃近前宫女雀儿。
而雀儿说不清她的行踪,亦会有人声称曾见雀儿慌乱自湖边离开。
这就够了,摆在明面的证据,比越子倾此时自己醒来,说一万句都要管用。
而她醒后,只要可怜兮兮的说一句“什么都没看到”,就够了。
无辜,又不胡乱攀咬,怎会不叫人垂怜。
然后,一柔弱女子遭此大祸,身边离不开人,又畏惧人靠近,也能说得过去。
越子倾便如此,既得到了越子旭的眷顾,又保持了与他的距离。
而污“容美人”声名的全福,害“容美人”性命的雀儿,也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这东宫。
给了太子妃足够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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