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这天牢环境艰苦,矜贵倨傲如百里同凫也能住,为了活命还真是能屈能伸。
“自然不是,我是来知会你一声,三日后,我亲自护送你回越国,我这个人脾气爆性子急,在边境只等你十日,届时未见到八王子带队的身影,还请越国做好应战的准备。”
百里同凫垂首应是,碎发散落到眼前,看不清他眼中是何神情,江雪往前走了几步和百里同凫只差了一寸的距离,百里同凫眯起了眼睛。
江雪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抬手替百里同凫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纤长的指甲戳痛了百里同凫,百里同凫皱了皱眉没有出声,他不知道江雪此举何意。
“八王子,好生歇着,希望大周和越国自此以后,两不相干。”
江雪转身出了天牢,她还要去面见周兴怀,同他商议如何处置越国战俘的事。
“陛下,六公主求见。”
“宣。”
周兴怀赶走了膝上的美人,那美人双目泫然欲泣,弱柳扶风的身姿柔若无骨,看着好不可怜,周兴怀狠了狠心还是将人赶了出去。
周兴怀的本意是不让江雪看到,但好巧不巧,江雪进殿时正遇见这个美人,被人无端横楞一眼,江雪一头雾水,看到周兴怀尴尬的样子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的突然求见耽误了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人家能不恨她吗?
江雪记不清周兴怀后宫有多少妃子,这些个娘娘她认都认不全,所以除了那些育有子嗣的,江雪一概认不得。
“雪儿来了,快,坐。”
周兴怀面对这个女儿,有些无端的羞愧,宸妃早亡,他骄纵着江雪,把她养成一个飞扬跋扈的性子,以为她只是个会耍脾气的公主,没成想江雪摇身一变成了能带兵打仗的将帅之才。
江雪依言落座,父女俩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和诡异的沉默,从前她和周兴怀总有说不完的话,也总能把周兴怀逗得开怀大笑。
如今的江雪可做不到,她对周兴怀的感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周兴怀对她宠爱备至,无论是多么无理的要求都答应,甚至为了把她留在身边,让另一个女儿替她出嫁,当再也留不住的时候,还孤注一掷发兵攻打也不愿意把她嫁到铁弗部。
对江雪而言,周兴怀是个慈父,而她是他捧在手心里呵护备至的小公主,这世间谁都有资格恨周兴怀,就她江雪没有。
一方面,大周灭亡周兴怀要负主要责任,如果不是他无心朝政,任由文官弄权,过分低看武官,且行至奢靡,使贵族百姓模仿跟随。
一味地胆小怕事主张和平,不断的割地赔款下嫁公主,再向百姓增加赋税补上国库的亏空,使得大周软弱可欺的名声传到了铁弗部,引得铁弗部贪图大周地势富饶举兵来犯,大周也不会亡的这么快。
可大周已经从根上烂了,灭亡是迟早的时,不是铁弗部,也会是银弗部金弗部,周兴怀只是个催化剂。
世间没有绝对的非黑即白,也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所以,江雪面对周兴怀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反正如果让江雪对周兴怀做到心无芥蒂,她很难做到。
江雪踟躇再三,还是选择开口:“父皇,我来是想跟你商议一下越国战俘的事情。”
周兴怀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太沉重了,他差点就要跟江雪说起美人儿的事情了。
“有什么可商议的,统统砍了就是,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大周不是好惹的!”
周兴怀晃了晃脑袋,发冠上的流苏珠链跟着摆动,不难看出主人的得意扬扬,好不容易有了一次一展威风的机会,周兴怀怎么会放弃。
江雪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跪下,字正腔圆对着周兴怀道:“女儿认为不妥,这四千多人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能为我大周所用,比一刀杀了更好。”
“用?怎么用?非我族类必有异心,你不怕这些越人造反吗?”
周兴怀眉头紧锁,不赞同江雪的提议,若是留着越国的这些人,周兴怀只怕有朝一日会变成一个祸害。
“父皇莫急,且听女儿一言。”江雪拜了拜,这才不疾不徐道:“我朝矿产丰富,是很重要的财力来源,但苦于产地条件艰苦,没有多少人能坚持的住。”
“越人比我周人力壮,若是有他们做苦力,由我们周人监管岂不美哉?”
“若是愿意的就带上精铁所制的镣铐下放到各个矿场,若不愿意沦为苦力的,可就地处决,这只是女儿愚见,如何处置这些战俘,还需要父皇做主。”
江雪说完拜倒在地,等着周兴怀的回应,沉稳地脚步声传来,周兴怀亲自扶起了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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