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厉的声音传来,听得众人后背一凉,赶紧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齐刷刷拱手,唤道:“周夫子。”
这一声“夫子”喊起来可比主教大人亲切多了,不过仍旧没能缓和周主教脸上严肃的神情。
梅萧仁微微抬头看向周主教,见他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几个教吏,其中就包括那姓孙的。与苏离讲的一样,孙教吏拍起主教大人的马屁来可谓毅力十足,形影不离。
周主教迈着稳如泰山的步子而来,站在他们面前挺直了腰杆,负手道:“三日后的演练,谁若出了岔子,我定禀明山长,将其逐出书院”
冷冰冰的震慑似乎很管用,学生们各个打起精神来,待主教大人一声令下,他们纷纷转向自己的同伴,说练就练。
梅萧仁从不懈怠任何一件分内之事,纵然担心自己难以学会,却不排斥试着去学。
她拿着剑跟着苏离做的动作比划。倏尔,一道黑影撒在她跟前。
周主教已至她身边,极有耐心地看了她良久。
梅萧仁沉下心来没受干扰,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但动作却因生疏而放得缓慢。
“你从前没学过剑术”周主教忽然问道。
梅萧仁收了剑拿在手里,拱手:“回夫子,没有。”
“那好,你不用练了,随孙教吏去藏书楼整理典籍,过几日大学士在此小住,他若有想看的书,便由你送去。”
“学生领命。”梅萧仁揖手。
周主教点了下头。梅萧仁才来几日,他不知其学识和剑术如何,但看得出其礼法极为娴熟,尤其是面对他们这些先生的时候,言行举止无一不妥当,连行礼时弯的腰都弯得恰到好处。
无论梅萧仁从前上哪儿学的这一套,既然其有这等能耐,那派其去为大学士效力最妥当,比那些不可一世的公子少爷们让人省心。
周主教侧眼看向身后的孙教吏,示意他带梅萧仁过去。
藏书楼建在书院后方,路途有些远,而引路的孙教吏倒像是个独自走路的人。他昂首阔步地往前走,根本没当后面还有个人。
梅萧仁只叹明白人终究是明白人,糊涂人依旧糊涂。
孙教吏就是那个糊涂人。
其再怎么阿谀奉承,仕途至今都没能伸出书院,不是主教大人看不见,而是主教大人心里明白,他若成全了孙教吏,又有谁来成全他
一个正三品大员,在地方能呼风唤雨,在京城也能掀起风浪,可是到了书院就只能震慑一帮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这样的威风谁想要这样的差事谁甘心
周主教想的无非是与其空空成全别人,不如谁也别指望谁。
只可惜,这个中举就来了书院的孙教吏还沉浸在梦里,不知自己选错了门路。
说来也是,书院这个地方是块清净地,夙愿的沃土,会让人只看得见理想,看不见藏匿的东西。
她看得见,是因为她在官场浊世里待了些时日,被现实擦亮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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