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萧仁心里本就欢喜,如此被人关心,自然更加高兴。
她回头看了一眼,道:“只有一顶轿子,坐不下。”
江叡慢慢站起来,动作显得十分拘束,近乎拘束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那你坐轿子我我走路。”
“你一片好心,我怎能让你独自回去,你等等,我让他们先走。”梅萧仁转身回去吩咐轿夫。
江叡望着那背影愣了神,忆起那年在江南山水中看见的一抹遗世独立的身影。
下午的时候他打听了,高府的那位夫人是宣州萧家的小姐,她只有一个叔父,就是云县的萧员外,而萧员外膝下仅有一女。
“原来你不止是女子,还是萧”他笑了,笑着自言自语,“原来我们见过的,萧姑娘。”
他此时才明白,怪不得她不喜欢有人对她动手动脚、搂肩搭背,怪不得她七窍玲珑、心细如尘,也怪不得她会感情用事,拿命去护一个有念想的破镯子
她能瞒到现在不容易,定不想被别人知晓,所以他知道归知道,以后得把此事深藏心底,只要她一日为官,他就不能提起,否则会害了她。
月下,天地静谧。
江叡本是个话痨,但这一路上相当安静,梅萧仁不禁好奇:“有病,你今天有心事”
“那你猜猜我在想什么”
梅萧仁摇摇头。
“我想让你随我去上京,你愿意吗”江叡的声音十分温柔。
这个问题他之前没问过,只说过类似的话,说会助她一臂之力,带她去上京。这次是他第一次征求她的意见,还问得这么小心翼翼,好似怕她会拒绝一样。
梅萧仁平静地说:“江公子,去上京不是去游山玩水,没那么容易。”
“只要你愿意就行,此事包在我身上”
梅萧仁今天心情甚好,也不忍扫别人的兴,无论有病能否办到,他有这个心也能让她感觉到欣慰,便顺着他的心意点了头。
第二日,李知府本体谅梅萧仁辛苦,特地准她在家休养几日,可是衙门一早就来了人,传唤她去府衙。
梅萧仁忙换上官服前往,见到的人却是穆巡抚,而且穆巡抚此番是私下召见她,连老李都不知道。
后院的客堂里只有她与穆巡抚两个,穆巡抚一改昨日的架子,对她客气有佳,引她同坐上坐。
坐下后,穆巡抚开口便赔笑:“梅通判,昨日是我眼拙,你可别见怪。”
一个“我”字出乎了梅萧仁的意料。穆巡抚这样的三品大员,会在她一个六品官面前称“我”
她正一头雾水,穆巡抚又拿来一个包袱放在中间的案桌上,道:“这是上京的大人命我带给梅通判的东西。”
包袱方方正正,梅萧仁好奇,将包袱解开来,见里面放着的是几本厚厚的书,有工部水利建造册,大宁田制,甚至还有刑部要案卷宗编汇
都是与她职责相关的书,能让她长不少见识。
但是这些书也是朝廷的要书
,若非六部官员,恐怕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怎会这么真切地摆在她眼前
“大人,这些”
梅萧仁想问这些书从何而来,穆侍郎没答,另取出一物递给她,“这儿还有一封信,你看了就明白了。”
梅萧仁拆开信封读信,信写了有些久了,闻不见墨香,但上面的字迹已让她唇角微微上扬。
楚大人说泷县水灾的事他已知晓,记她一功,这些书就是给她的奖赏。
梅萧仁捧着信,笑得越发会心。
梅萧仁越是笑,穆侍郎心里就越是发虚,一路上他把这些东西看得比命还重要,因为这是上头的交代。他本不知那位大人和梅通判是何关系,但如今看梅通判的表情,可见他们之间若非亲戚就是至交。
梅萧仁的目光挪到后半封信上,不仅再也笑不出来,还有些欲哭无泪。
楚大人说,两个月之内她得把这些书通通看一遍,不仅看还得记,若他提问她答不出,罚的可比赏的重。
梅萧仁的心情沉了下去,看着那些垒起来比她一个脑袋还厚的书,只觉外面的天灰蒙蒙的
她转念一想,楚大人只给她两个月的时限让她记,是不是意味着两个月之后他会来
哪怕仅是个设想也足以冲淡她所有的郁闷。
书而已,什么时候看不是看,两个月就两个月
之后,梅萧仁每日从府衙回来都独自待在房里,研习这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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