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他的旁边放着一堆杂乱的药草,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胸腹中插着的半截刀拔了出来,那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苍远咬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瓶,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将那药粉倒在伤口之上,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颤抖不停,他紧咬牙根,强迫自己的意识清醒,干嚼着草药,生吞下去。
外面传来了夜莺的叫声,凄厉而令人心惊。
苍远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沉重。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尤其是胸腹跟脖子,两处最重的伤口,他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但是苍远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熬过去。
从山崖上丢下去,他几乎只剩下一口气,若非幸运,刚好掉进了水潭,他只怕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
苍远望着外面微薄的光,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重。
他能活着,回到京都吗?
京都的日子依旧安宁,姜晚琇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姜裕的死的影响,只是每日越发懒得出门。
临三跑了进来,笑道:“主子,苏陌哥他们已经到边疆了,让我给主子报个平安。”
姜晚琇淡淡一笑,“让他们小心行事,若是碰到了麻烦,就去找顾浩墨。”
哪怕对南氏失望透顶,顾浩墨也不得不扛起自己的责任,回到边疆。
夏竹拿了一封请帖前来,道:“小姐,这是月贵妃命人送来的,月贵妃请了法师为皇上跟笙嫔娘娘祈福,特地邀请了京中的夫人小姐们前去观礼。”
姜晚琇冷冷一笑,“月贵妃?”
南容然莫不是真当她是傻子?
南容然,张玄奕,还有东华成锥。
她总算是想起来,她之前一直忽略的是什么事了。
上次在月满楼,她听到了南容然跟东华成锥的对话,那个时候她还奇怪,这两人之间会有什么交易,结果却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姜裕。
这次也是她疏忽大意了。
“小姐可要去?”
“去啊,怎么不去?”姜晚琇接过请帖,“现在全京都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若是不出去让大家看看,只怕很多人会失望吧。”
姜晚琇已经多日未出门了,毕竟姜裕刚刚“去世”,所以她身上穿着十分素淡的衣裳,头上也没有戴多余的珠花,连日来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显得衣裳有些宽松,那纤弱的身影,素净的小脸,倒是让人生出了几分保护欲。
夏竹有些迟疑,“小姐,穿得这么素,真的好吗?”
毕竟是去皇宫,而且祈福是喜事,夏竹只怕会有人拿姜晚琇的着装打扮做文章。
姜晚琇勾唇一笑,整个人的气息都阴郁了几分。
“我哥哥刚去世不久,难道我要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吗?”
她就是去膈应他们的!
他们不让她好过,那她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老皇帝已经病了许久,这一个多月来都是南容然在执掌朝政,南离夜表面上十分恭敬,私底下的动作也不少,但总的来说,朝野还算风平浪静,毕竟老皇帝还没死,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但是越是平静,暴风雨便来得越猛烈。
皇宫十分热闹,祈福是大事,尤其还是为老皇帝与南国祈福,虽是六月酷暑天,可皇宫的道场前却是挤满了人,各个香汗淋漓,却也不肯离去。
姜晚琇特地来得晚了一些,等她到了,祈福也快结束了。
她就站在外边,看着那些王公大臣、臣妇千金悉数下跪,而中间有一位好似仙人的道长正在默念着咒语,周围还有一圈小道士,本该是十分严肃的场面,姜晚琇却觉得想笑。
祈福上苍?求什么?求皇帝身体康健?
南容然都能做出对亲生父亲下药,又何来康健?
求南国风调雨顺?
大概是时运不济,这两年来,南国多灾多害,只怕上天也看不下去了。
求边疆和平安宁?是他们亲手毁去了边疆的希望,现在又假惺惺地向上苍祈求新的希望?
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姜晚琇抬眼望去,对面的瑾虚冲着她淡淡勾唇。
姜晚琇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等到祈福大会散了,才朝前走去。
不少夫人都围着那位大师,想要为自己为家人求个平安符,靠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想必那大师已经赚得盆满钵溢。
婉贵妃也拉着李婷走过去,笑得十分灿烂。
“大师,您为本宫这儿媳看看吧,帮她算算,到底何时才能怀孕?”
虽然周围都是妇人,也有不少人向大师求算姻缘喜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婉贵妃说这些话,还是让李婷羞得无地自容。
那道士抚着自己的长胡子,从容一笑。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婉贵妃一愣,就连李婷也愣住了。
“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贵妃娘娘,这种事,还是随缘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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