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延寿宫。
徐林小王一早入宫,陪着太后用了早膳。
徐少庆入狱流放,徐家宗亲有让他提前接任家主的意思,将他拘在府中学习看账处事。
徐林小王苦不堪言,逮着机会进宫求援。
太后也有段时间没见他了,听他一倒苦水,也是心疼。
“确实瘦了不少。忙了好些天了,今儿就歇一天,留在皇祖母这儿,祖母叫人给你做你爱吃的八宝玲珑鸭可好?”
“皇祖母,你就跟皇舅舅说说情吧。”徐林今日的目的才不是八宝玲珑鸭,“火药库被盗,小叔叔固然失职有错,那罚俸禁足贬职哪样不行啊,商陆和那容漓我看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有,哪里需要流放这么严重。”
“林儿,这朝堂上的事啊你皇舅舅怎么处置自有他的道理。火药库失窃是真,徐少庆失职是真,监守自盗也是真,流放虽说重了些,但都是他咎由自取,你何必费劲替他开脱。”
何况皇帝考虑的可不只是火药库失窃本身,还有信阳旧部的安稳,以及月栖宫和乌漕帮的双重压力。
而太后顺水推舟,不愿为徐少庆作保,还有另一重考量。
“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赶紧将徐家的一应要务拿捏在手,该换的人换,能用的人也要恩威并济。若有拿不准的,你可进宫来多与皇祖母商量,但要切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可是皇祖母,小叔叔操持徐家事务多年,明明就做得很好啊。”徐林小王一想到那堆满案牍的文书信函就头大,拽着太后的衣袖撒娇:“皇祖母,你就……”
“林儿,你才是承袭爵位名正言顺的徐王,就因为你年纪小,徐家权势产业才由徐少庆代为打理,如今你已过总角之年,不是小孩子了,合该由你接管徐王府。”
“可王府杂事太多,孙儿不会。”
“不会就一件一件的学。太子七岁随皇帝进御书房,不也是一样一样学起来的。”太后决定不再纵容这孩子了,“你今日若只为徐少庆求情来的,那现在可以回王府去了。”
见太后动了怒,徐林小王不敢再说,但走是不可能走的,只好蔫巴巴的跟太后道歉。
福公公去信阳府传话回来,太后抬头见他身后空无一人,心头的火都快压不住了:“这位容姑娘的架子可真是大,连哀家都请不来!”
福公公满头大汗,不敢言语。
……
从许州回来好几天了,容漓一直没去药安堂。今日推脱有事不曾进宫,容漓索性真找了事给自己做——跑药安堂。
方秦躲她好几天了,远远瞧见她来,折了道往回跑。
“跑什么,见我跟见鬼似的。”容漓几步追上,拦住他去路。
方秦求饶:“哪儿敢呐,就是突然想起我有一些事没做。”
“哦?”容漓当真了,问:“什么事啊?”
“……”其实并没有什么事的方秦一噎:“就,就徐少庆,不是还有几日他就要流放离京了吗,我安排人手截……”
“主子,徐少庆提前离京了。”夫若突然出现。
容漓看了方秦一眼。
方秦:……万万没想到。
“这怎么可能,南楚流放犯人的日期和流程都是固定,看守的衙役提人都要做重重准备,怎么说提前就提前了?”
夫若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暗旨,刑部尚书亲自提的人。”
方秦:“……”有权人就是任性哈!
“人现在在哪?”容漓问。
“已经被押送出京了。”暗旨下得突然,行事周密隐秘,情报阁知晓时徐少庆已经上路了。
竟然这么快。容漓诧异了一下,抬步向外走去:“人手准备得如何?”
方秦和夫若跟上她。
方秦说:“人手早备着了。可宝叔今早出任务去了,带走了部分人。”
事出突然,措手不及。
容漓也稳:“无妨。我去。”
容漓出马,一个何止顶俩。
为减少动静,方秦最后也只点了几个人,由容漓和夫若先行,他随后再跟上。
行至北城门,元宵的热闹刚过,城门口的守备没有之前的严谨,车马行过也只例行公事的询问两句就放行了。容漓放缓速度,一辆刚通过检查的马车擦肩而过。
香车果盈,行而无声,轻纱缓带从她眼前飘过时,容漓不由自主回了一眼,自己都感到了疑惑。
“怎么了?”夫若御马追上,见她回头,疑惑问道。
容漓也说不上来,驱使坐骑出了城门:“回头查查,那是谁家的马车。”
夫若留了心:“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城,与他们背道而驰转进繁华主街的马车上,有人摩挲手上扳指,勾唇浅语:“真敏锐。”
徐少庆流放的路线是早打探好的,从北城门出,过雁回岭后绕道凤台城,一路流放三千里外的北境以北。
那是过了澜市之后深入北地的苦寒之地,酷吏重刑劳苦之下,多少人流放到了那儿,再苦苦挣扎两三年,一辈子就到头了。
徐少庆也不该例外。
可雁回岭苦竹林,尸横遍地,血溅三尺,押送徐少庆的六名官差尽数殒命,独独少了徐少庆。
徐少庆杀人潜逃了。
这一幕何等熟悉,若易然在此,肯定也会想起许州北山后的低谷山坳,女尊山庄一个不留,唯独女庄主不见了踪影。
容漓的脸色可想而知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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