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也不信,但那人确实是个渔夫。”云心道,“他能说出的鱼类少说也有百八十种,且对这一带,十分熟悉,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习武的痕迹,手上的茧都很薄,与编竹篓的痕迹相合。”
“你确定?”
“嗯。”云心点头。
这一点云心十分确定,习武之人手上的茧大多又硬又厚,日常需要背大刀的人,连肩上都会有茧印,宸妼就是,且习武而来的茧短时间根本不可能褪去,古合清自幼习武,十一岁在琮政殿上自废武功,之后再未操练过刀剑,八年时光如滔滔河水,可手心里的茧依旧存在。
宸妼往榆次藏身的地方又瞥了一眼,正好对上榆次露出的一只眼睛,两人意味深长地交换了神色。
那渔夫不是虎威,而是有人随行相护,他的背后,就是那个指引着云心找到宸妼的人。
紫杉派。
紫杉派的正堂里,香娘来报。
“秉首领,纭姑娘已经安全见到出画了。”
段首领略略点一点头,问道:“我们的人呢?”
“杀了。”
段首领颔首又道:“北桥回来了吗?”
“回来了。”
“叫他来见我。”
香娘随即挥了挥手,一个渔夫打扮背着竹篓的年轻人走进来。
段首领屏退了身边的人,走下正堂,待离北桥才一寸远时,才悄声问道:“如何?”
北桥答道:“我们祖小姐与出画姑娘......确实是......自梳。”
段首领捂起脸,半晌,脸埋在双手中问:“还有呢?”
“翊国人确实来了,也是去找出画姑娘的,想是与琮京的变故有关。”
“另外,另几个派的领地近日来苛捐杂税都有所提高。”
段首领抬起头:“少君这是想狡兔三窟啊。”他停了一会儿,缓缓道,“守好紫杉的门,到最后一刻。”
“那祖小姐呢?”
“她在虔安身边已经七年了,她的父亲是第五大将军裘磐全,她爱的人与少君有血海深仇,偏偏这个时候,朝廷又开始插手江湖事,都是命啊。”段首领有些失魂,良久他才道,“实在保不住,就弃了吧。”
世道变迁,这滔天风浪中,守住紫杉派才是他的本责,其他的他一分都做不了,也不能做,若是连本责都失却了,便是他的僭越之过。
段莫兰选择嫁给裘磐全,裘纭纨选择爱上宸妼,他在这世俗的感情中早已无能为力,他清楚地告诉自己,收手!做你该做的!江湖尚且能得保全,但是庙堂早就千疮百孔,他们早就身陷其中了。
古合清被梦魇住了,她反反复复的听见那句话:阿耶已经陷下去了。
是古壑的面容,古壑笑着立在一旁,看她舞剑,不过一会儿又道想看她临帖,她便推着阿耶回房中,自紫檀架上抽出一本佛经,临《金刚经》给古壑看。
“阿耶!如何?”
古壑笑道:“我们阿合的字比你哥哥的有章法。”
古合清嘻嘻笑着,心里暗自盘算,再过半月就是阿耶寿辰了,不如就临怀逾大师的《兴寿赋》给阿耶做贺礼!她兴致冲冲地盘算着半月后的事。谁知,第二天,一切就天翻地覆,过去的那些欢笑就如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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