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紧。
“秦邵陌,我嫁猪嫁狗也不嫁给你!事已至此,我不妨告诉你三年前的实情,我与李廷清清白白!三年前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就是不想嫁给你这种人才骗了我爹!今日李廷因我而死,我自不会苟活!你大可将我的尸首也扔进荒野,免得污了你侯府的宝地!”
话罢,金光骤闪,鲜血溢出。
流的,却不是如小苒的血,金色的剪锋刺过秦邵陌的掌心,破出手背。
秦邵陌眉间微微一蹙,狠狠夺过剪刀,鲜血一滴一滴从他指尖落下。
“蠢!”
这一句,不知是在骂如小苒,还是在骂他自己。
男人看了一眼跌落在地的如小苒,她墨发垂散,双肩微颤。
他拔出刻入掌心的剪刀扔到了她脚下,淡淡地说,“人,没死。”
如小苒眸色一怔,抬眸时只看到了男人离开的背影,没有回头…
秦邵陌出了屋,迎面是焦灼的众人,他看了一眼秦哲,“别跟着我。”随后大步往出府的方向走。
没有杀李廷只不过是不想小丫头伤心,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知道她究竟会有多伤心。
人心就是这么贱…
他看到了,她为了他命都不要…
他贱输了…
……
漆黑的牢房里,李廷坐靠在阴冷的墙角,抬眸久久盯着破窗外的月色。
月很圆,成婚的新人应该也很美吧…
心想着,思绪渐渐回到了三年前的乞巧节,那一夜也是这般的月色——
平安大街上人潮涌动,街两边的小摊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十六岁的如小苒已然出落成一个标致的小美人儿,走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头顶戴了个白瓷猫儿面具,古灵精怪,娇妩动人。
夏玉琼走在她身侧,面上是粉扑扑的兔儿面具,着实乖巧可人。
李廷跟在她俩身后,脑袋上什么都没戴,只嫌那些是个小姑娘玩意儿,他自看不上。
三人路过一个灯笼摊,如小苒一眼看上了一只矮矮胖胖的小灯笼,灯面画着海棠花,倒挺别致,她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
夏玉琼眸光落在灯笼下面的一排木娃娃身上,“你们瞧瞧这些小人儿多可爱!”
听闻客人的声音,摊贩老妇从后面冒出了个脑袋,陪笑着,“这些木娃娃都是我老伴现做的。”
闻言,众人看向摊后面的六旬老汉,老汉手中正在雕着个拿糖葫芦的小女娃,一颦一笑,栩栩如生。
如小苒:“雕的可真好!”
“确实不错!”李廷也说,忙指了指如小苒,“老伯,你帮我照着她的样子雕一个呗!”
老伯回眸看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好嘞,一柱香后,公子来取!”
老妇回道:“要不也雕个公子,正好做成一对儿!”
如小苒蹙眉,“别!谁稀得和他一对!我的娃娃我自己买!也雕一个夏玉琼,就是别雕李廷!”
“说得好像我就稀得一样!”李廷抱手胸前,看了看不远处的酒馆,“走这么久你们也饿了吧,先去吃些东西,一会再回来拿娃娃!”
两个小姑娘点了点头,如小苒把海棠灯笼放回了原处,心想等下回来一起买了,便屁颠屁颠跟上了李廷。
然则事不随人愿,待他们吃饱喝足回来时,老汉新雕出的‘如小苒’被人误买走了,就连海棠灯笼也都不在了,好在夏玉琼的小人儿还在,如小苒最终买了一只锦鲤灯笼和另一只木娃娃。
三人又玩了许久,正要回去时竟遇上了秦邵陌。
李廷不知道秦邵陌将如小苒叫到巷子里说了什么,只看到小丫头出来时低着头,眼圈泛红,什么话都不肯说,只顾着往回府的方向走。
最终李廷握着拳头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人厉声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如小苒摇了摇头。
李廷捏紧了拳头,“我去找他算账!”说罢便转身往回冲。
如小苒立马拉住了人,“别去!他没欺负我!”
李廷不信,挣开她的手便要走。
“他真没欺负我!真的!他定了两条画舫,他和李静璇坐一条,多出一条问我们要不要去…”
闻言,李廷蓦地一怔,若真如此,如小苒哭什么…
定了一息,他才终于明白,紧了紧拳头,低声问她,“你…果然在意他与李静璇是不是…”
如小苒没有说话,蹙眉低着头。
李廷心中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紧紧握住她双肩,“你别在意他!别嫁给他!跟我走!我娶你好不好!”
这位素来桀骜的公子,此刻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低低的恳求。
如小苒有些吃惊,挣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李廷…如若你还想与我做朋友,我就当刚才你什么都没说,如果你想着别的,我不会耽误你,我们就此别过。”
牢房内,李廷垂下头倒抽了一口凉气,总算收回了思绪。
又看了一眼破窗外清冷的月色。
如今她终于嫁给了他,应是心满意足了吧…
此时忽听得急促的脚步声渐近,紧接着牢笼被人打开,秦邵陌一袭红衣出现在他面前。
李廷懒懒地将脑袋抵向后墙,高高抬起下巴望着他,“哟,这不是新郎官吗?”
秦邵陌冷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从衣袍上撕下一段布条,不紧不慢缠住了受伤的右手,“你不是想与我打一架吗?打赢了,便放你走!”
闻声,李廷狭了狭桀骜的眸子,狡黠笑起,“这可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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