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止身体羸弱,甚至连心都比他更软弱。
他的呼吸在她颈边,带着湿润的雨气和火热的温度。
现在的他对自己已经了如指掌,任意揉搓。
这样可恶。
雨仍在下,子宁神志恍惚,她抬了一下腿,碰到燕暨腰间冰冷沉重的乌鞘剑,凉得一个激灵。
她的手仍然被他按在柱子上,她抽动了几下,勉强回过神来,看着他满脸是泪。
“主子,主子……”她声声哀叫,满眼乞怜,身子几乎顺着柱子滑落跌倒。
“主子……奴错了……以后……”她哽咽了一声,“以后再不了……”
听着她的祈求,燕暨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还是第一次,她软着声音求他。
她说她错了……多想让她再多说些别的,让她改口,让她知道她自己彻彻底底全都错了。
但她这样可怜。
燕暨吞咽一下,放开了她的手腕,搂住她软下来的腰肢。
她乖巧地依偎在他的胸口,脸上带着泪水,双手乖乖得搂在他的腰上,柔软的手指在他腰侧仿佛无意识地摩挲,乌鞘剑沉重,挡了她的手,她便反复推开它,乌鞘剑在他身上轻轻撞了几下。
视剑如己的剑客却并不在意她对剑的无礼撩拨。燕暨把她抱在怀里,一声低叹。
他垂眼,轻轻吻她的额头。
锐器出鞘一声清鸣,燕暨一时错愕,眼神全无防备。
子宁拔出了他腰间的乌鞘剑。
她满脸泪水,身上还因为气愤打颤,拿剑的手却稳得很。出鞘的剑锋芒刺骨,她毫不迟疑地离开一点,将乌鞘剑比在他的颈间。
“子宁?”他并不惊慌,也并不怕,只是想念念她的名字。
或许是不怕她杀了他,亦或许是不怕她杀他。
——便让他死在她剑下。
他喉结一滚,心头火热。
“主子。”
子宁的声音好听,隐约的媚意让人筋软骨酥,她把剑比在他的喉间,似乎一个颤抖,就能将他的喉管割破。
她往前送剑,逼他后退,他却一步不退,甚至甘愿被剑锋碰破皮肤,冒出一点殷红的血。
子宁心头一颤,手却更稳,眼里还含着情动水雾,目光却毫不闪烁。她只道:“主子……奴生气了。”
燕暨眼神亮得像燃起了火。
他随着她剑锋的指引后退,一步,两步,慢慢低下身子,向后倾倒。他半躺在地上,长腿伸展,湿漉漉的袍袖沾了地上的尘灰。
被雨幕包围的小亭里空气稀薄灼热,他大口喘息,胸口起伏。
乌鞘剑吹毛断发,一碰便把他的腰带割断。
锋利的铁器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燕暨的本能让他觉得危险,但他只能看到子宁的脸。
燕暨低吟着叫她:“子宁。”
她猛地把剑锋移开,几乎吓出一身冷汗——他竟不顾利器威胁,径自起身想要迎她。
乌鞘剑差一点将他开膛破肚。
谁都看不上眼,他傲慢,强大。
无所畏惧。
他是她无法掌控的人。
子宁没有什么妄想,潜意识她知道不可能。
一年里他都没有碰她。
只是魔教来袭的恐惧,给了她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
想得到他的,想和他寸步不离,哪怕是由她主动。
然而两个人睡一张床,子宁仍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觉得他是最好的人,但他有时冷淡,有时暴烈,难以捉摸。今天他甚至明确地告诉她,叫她不许管他。
还惩罚她。
子宁第一次发现自己心中暗藏了这样多的郁气,它这样猛烈地冲到脑子里,让她失去理智,不顾后果发了疯。
谁能管他!
她只不过是……头一回对他多说了一句废话,竟然就这样对她……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子宁握剑的手。
这样疯狂的、被她用剑抵住都不愿落下风的人。
子宁怕极了他不畏死的模样,她凑近他,低声警告:“主子……不要动。”
她只是想让他尝尝那种……被人拿捏的无力滋味。
她把剑架在他颈上,缓慢地蹲下身子。
其实她双腿发软,拿剑的手颤抖。
他的剑,妄动者死。
但她潜意识吃准了他不会杀她。
若赌错了……死便死罢。
她想让他求饶。
燕暨额头沾上了水滴。
他发现子宁的手在抖,但他的手撑着她,乌鞘剑便稳下来。
燕暨觉得子宁有些傻。
用他的剑对付他,她没有半点胜算。
但如果她想……
只需要对他说一句话。
亭外雨声大作,剑光如水,倒影粼粼。
突然手腕一转,燕暨从她手中取出乌鞘剑放到一边,拉住她的脖子,把她压到自己的胸口。他手臂收紧,几乎把她勒得窒息。
子宁抬头看到他颈间已经开始愈合的小伤口。
在喉结下方不远处,只碰破了皮,还没有米粒大,却流了血。
她仰起脸,张口吮那一点凝固的绛色。
他让她这么无力。
可是……
子宁道:“主子........”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喃喃道,“雨这么大……只有我在这里。”
她不配嫁给他。
他就别再想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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