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严低头打量了一会儿那份包装华丽的礼物,冷冰冰地说道:“拿走,我不过生日。”
认识对方那么多年,似乎真的没见过他办过什么生日宴会,至于什么原因,温尔梵并不打算多问。
见对方态度如此,她微微蹙眉,拿起礼物想转身离开,却被柏严一手拉住。
她顿时有些不满:“干嘛啦?!”
“你究竟喜欢简桀什么?”他的语气里透着不甘心。
见对方如此在意简桀,温尔梵不由得担心他们两人会不会背地里起什么冲突。
“喜欢这种东西,就是一种感觉,我没办法去具体陈述。”说得很委婉,她不可能告诉他是因为聪明、帅和有钱,毕竟这些,眼前人都具备。
“你有没有想过那都是错觉?”他依旧不甘心。
“那又如何?”她不明白他今晚为何如此执着。
“温尔梵,你有心吗?”问出这句话时,柏严的声音竟有些颤抖,眼底的孤寂与委屈无所遁藏。
他的一句话,顿时让她不由得沉静了下来。
温尔梵拿过柏严手中的威士忌,喝了一口,艰难的咽下,沉滞了片刻后,正色道:“我跟你说过,你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似的两个人,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我面对你就像在照镜子。”
“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我吗?”柏严抬眸凝视着她,眸光中闪烁着的淡淡地凄凉,似乎蕴藏着诉不尽的千言万语。
温尔梵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问道:“你知道五年前南温氏大宅里住着多少人吗?”
见柏严没有说话,她继续道:“三十二人,现在只剩下七个人,那还是包括我在内……”
虽说当初的她在家族里只是一枚小透明,但活得很有烟火气息。
然而五年前的商业混战,闹得人心惶惶,因鬼迷心窍站队被东柏氏而倍受牵连,导致多人倾家荡产,受不住打击而选择了轻生。
从那件事开始,温尔梵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她做的每件事都存在某种目的。
她从没想过去了解他,她只想告诉他,他带给过她怎样的伤害。
“但那不是我一手造成的。”柏严眸光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
“你是帮凶!”柏严当年参与了那场充满谎言的商战,她依旧记得当时频频出去南温氏大宅紧跟在柏牧身后的他。
柏严的眸光染上一层灰暗,低头不语,当年他确实参与那场商战,在那场战争中他确实获益匪浅,几乎没有损失,还为他现在的位置打下了基础。
“你见过我三叔母吧?你知道守灵时的伤心与害怕吗?我既想见到对方拥抱对方,又害怕对方真的从棺材里爬出来。”温尔梵的声音顿时出奇的平静,但眼角泪水却悄然滑落而不自知。
“温尔云明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爬上了你的床,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大度吗?但她是我对三叔母唯一的念想,她死了,我就只剩下回忆了。”多年来,她内心诉不尽的委屈,在此刻全都倾巢而出,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清晰,脸上挂着自嘲的苦笑。
她的手指不着痕迹地将眼角的泪痕一抹而净,对视上柏严那如深渊般带有一丝苦楚的黑眸,她眼中尽是倔犟与钢韧。
他不幸的人生并未比她好半分,但不善表达的他选择了隐忍,静静地听着她的宣泄。
“你问我喜欢简桀哪里,我告诉你,因为我需要阳光,所以我喜欢他。”她最终还是松口说出了心中真实的答案,在她的心里,似乎柏严带给她的从来都是黑暗。
柏严垂下了眼眸,依旧不语,眼底蕴藏着不易察觉地悲伤与无力。
“我喜欢他,我不会连累他害他,但我也不会为他做出任何牺牲,我对你也一样,我……比你想象的要自私得多。”淡漠爬上了她的脸。
她从来都不怕承认自己的自私,她自我保护的屏障就是用自私来完成的。
“我的泪腺不争气,不代表什么,一个器官而已,我的个人立场就是如此,以上……都是我的免责声明……你还要继续跟我纠缠吗?”说罢,她抹掉了脸上所有的泪水,没有等待柏严回答的意思,宣泄完了所有的情绪,她转身跑出了书房,往楼上快步走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趴在床上,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她说不清楚自己突然间是怎么了,但此刻的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她看来,谈钱不庸俗,那是生存的本能,谈爱才是奢侈的,一个人的精神要有多富足才能有盈余谈爱?
她走后,柏严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饮下的刹那,眼角的泪珠悄然滑落。
他侧头看了一眼,隐藏在桌角那张小小的黑白一寸照,上面那个优雅美丽的少妇是他的母亲。
在他八岁生日那年,当着他的面从十八层楼洒脱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天起,他没再给自己庆生过。
有谁,又能了解他内心的痛苦、挣扎与无力……
不幸的人总是容易制造出更加不幸的人,他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放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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