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影像是从酒店的大堂开始的画面中的危月燕大步流星向电梯走过来紧皱着眉满脸都是难言的困惑。
画面切换到电梯里时危月燕一直在用力挠头显得相当焦躁。电梯门在十八层位置打开他一边探手掏枪一边谨慎地跨了出去一直走向我的房间门口。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微微前倾的背影和裤袋里已经露出一半的短枪。
看到画面上附带的时间标签后我有些释然那时候大家都去了大金字塔房间里绝对是没有人的。
“陈先生你说过此刻房间里没人但上面这人的确在重重地敲击房门然后便有人前来开门——”米兹的旁白解说很及时话音落下也正是危月燕大力敲门、有人从房间内部帮他开门之时。
希薇惊叫一声:“呀?是谁替他开门?难道是临时进房间打扫的服务生?”
我无声地摇头服务生进行客房清理时会一直开着房门绝不可能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看画面上危月燕的反应对方一开门他便大胆地进入不做任何警戒把枪也重新收起来这一切能够证明危月燕与开门的人认识并且对方能给他足够多的信任感。
影像到这里结束了房间门重新关上将里外两个世界迥然隔开。
“陈先生从这一段里你能得出怎样的结论?”米兹得意地抱着胳膊犹如哥伦布现了新大6一样。
我努力搜索着可能出现在房间里的人物米兹按下遥控器图像一阵急回放后出现了我带领希薇、王诗离开房间向电梯走去的影像。
“从你们离开房间到这个人进入房间这扇门就再没打开过。所以我判断这个房间里一直藏着另外一个人希薇小姐你向我撒了谎对不对?”米兹自作聪明地大笑起来走向卧室门口用力在门上敲了几下“朋友全都出来吧不要玩捉迷藏的游戏了——”
希薇一愣马上哭笑不得地摇头:“陈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相信龙家姐妹到这里要人的时候希薇已经仔细地搜索过房间里能藏下人的角角落落。她说危月燕不在肯定是实情因为隐藏危月燕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拿起果汁杯子浅啜着慢慢走上阳台。走廊里的监控设备工作正常既然没有危月燕离去时的影像那么他一定是从另外一种途径离开的。以他的轻功从阳台翻上楼顶非常容易可他会跟谁在一起呢?
“谁留在房间里?而且是危月燕认识的人——”这几乎是一个无从思索的悖论毕竟我带两个女孩子离开时房间里的的确确空无一人。当然理论上说昨晚房间里是有四个人但龙象女生异变已经从墙面上消失不可能再出现了。
希薇跟过来苦恼地连声叹气:“陈先生生了那么多怪事我建议你最好搬离这个房间。”
她的想法太简单了麻烦缠身的时候并非简单地换个居所就能一切烟消云散的。
“卧室里一切正常床底、衣柜、洗手间里都是空的连个小孩子都藏不下更不要说是成年人了。我真怀疑米兹警官的智商一次次地把矛头对准我总把我想像成埋伏在你身边的间谍人员。这样吧我会尽快联系洛琳馆长跟你见面然后便抽身事外以免再给你添麻烦。”
希薇取出电话甩了甩头准备拨号目光落在玻璃窗上忽然若有所思地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今天是个好天气楼外阳光普照与疑云重重的房间相比简直属于阴阳两界。我相信米兹不会找到尸体之类的东西毕竟这只是四星级酒店内的一个房间不是什么机关密布的欧洲古堡。
“别太自责怀疑一切是警察的天性也是米兹警官的职责。嗯?你怎么了?”我立刻觉察到她的错愕。
“陈先生我好像觉得房间里多了点什么东西。那卧室里的角角落落我已经搜索过四遍衣橱……衣橱对是衣橱——”她的眼睛倏的一亮拉着我的袖子向室内走。
米兹已经回到了客厅沮丧地一屁股坐在沙上抱头思考一声不响。
“我说过燕大叔在这面墙后面叫几个工人来把墙推倒一切就真相大白了。”龙娇、龙娆异口同声地向米兹出了警告。
我停了一下但随即被希薇扯着继续走向卧室。她的表情又焦灼又恐惧仿佛是要去揭开一个令人极其恐慌的秘密。
月光大酒店这幢建筑已经颇有历史在上一次开罗城市中心大规模拓宽改建时被当作重要文物保存下来建筑本身也无法放开手脚大肆改造装修才会止步于五星级酒店评判的门槛。
砸墙容易但要想取得破坏建筑的许可证却是一件相当复杂的工作。
“喂你们去哪里?卧室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米兹吼叫起来以为希薇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希薇不理会任何人一直进了卧室停在那个六扇门的欧式香樟木衣橱前才放开我的袖子双手抓在中间橱门的白铜拉手上深深地吸了口气霍的拉开。
木材自身的香气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衣橱的横杆上挂着七八件睡衣从橱顶一直悬垂到橱底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再次吸了吸鼻子除了香樟木的原始清香外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混杂其中。
我的手指依次拂过那些睡衣最终在一件素淡的衣服上停下来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衣橱我拉开过不下十次总觉得有些不对现在终于明白里面多了一件——就是你触摸到的这件。它既不属于酒店也不属于我们之中的任何人。”希薇盯着那件衣服看了几眼突然身子一颤捂着嘴跑向洗手间随即传来艰难呕吐的声音。
那不是衣服而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精致人皮如同铁侯脸上戴着的那种。
我摘下它小心地拎到客厅里轻轻铺在茶几上。
“那是什么?啊——”龙娇惊叫起来倏的飞过米兹坐着的那张沙扑到茶几前。等龙娆不明所以地绕过沙靠近龙娇已经失声痛哭起来。
这张人皮是属于危月燕的但我能够肯定现在的医学手段无法制造出如此完整的作品。
一旦案件回到血腥谋杀的思路上来米兹立刻有了精神打电话通知警局的取证人员、解剖人员马上到这里来顺便调集了四只德国纯种警犬抵达待命。
我只做了一件事便是一个人下楼在大堂侧面的酒吧间里坐定要了一杯浓到极致的黑咖啡一点点糖和奶都不加小口小口地啜吸着。强劲的苦味逼迫我的思想专注于一个焦点上能够进入潜心思索的状态。
“危月燕死了?死于谁的手上?为什么会死?他现的问题就是自己的死因——”
这是我想通的第一点是他自己的特殊现将自己送上了死路这又引了第二串问题:“他的人皮在衣橱里出现所以房间是第一死亡现场是否可以认定他现的秘密就是与凶手有关的?而凶手就是我身边的某个人?危月燕认识凶手以为他是跟我在一起的所以才毫无防范。不过也可以反过来思考凶手的力量太强大了强大到连危月燕这样的高手都毫无闪避逃遁的可能——他是谁?”
再回到第一个问题:“危月燕现了什么?偏偏要返回酒店来告诉我而不是通过电话提前联络?他进入电梯时的表情能够证明自己很清醒做为现代人来讲拜访朋友时总会预先通知盲目前往的话扑空的可能性很大势必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所以危月燕返回时必定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私心。”
黑咖啡只喝完半杯我便将危月燕的行动用意猜度出来。他借故离开龙家姐妹返回酒店时间掐算得很准恰好是我离开酒店快要到达金字塔的时候只是没料到房间里会有一个神秘人物存在。
“是好奇心或者贪心要了他的命。”这是我的结论但目前还没弄清楚他要的是什么。那面诡异的西墙只会令人恐惧似乎并不足以吸引危月燕。
我招手叫了一个服务生过来递给他一张钞票:“去服务台问一下我曾让他们送一封信出去看看有没有回音。”
正是出于对“西墙里有没有机关”的怀疑我才写信约见了那位高手。当年我们曾有约定只以亲笔信件做为唯一的联系方式并且见字如见面第一时间火赶来。
服务生欣然跑向大堂另一侧的服务台我的目光还没从他后背上收回来一个苍老而沉郁的声音从我侧面响起来:“鹰?”
我转头望去一个满脸白色胡茬的秃顶老头子举着一杯啤酒向我点头致意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熠熠闪亮着。
“劝君更尽一杯酒白山黑水无好人。”他眯起眼睛笑着举起左手食指在自己秃顶上连划了五个圆圈随即起身向我桌边走来。
我静静地笑了:“老班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房间找我?尊夫人呢?‘莲花小娘子’的易容术越来越高明把你弄得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这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华人江湖上以机关制造、奇巧技术为尊的“鬼斧神工妙手班门”唯一传人。人们早就忘记了他的名字只以“老班”二字尊称而且他的红颜知己“莲花小娘子”更是易容术的级行家黑白两道无人不知。
老班在我对面落座笑吟吟地捋着下巴上的胡茬:“她在家坐月子——鹰快恭喜我吧是三胞胎三个男孩。哈哈真是凑巧你能在埃及出现正好来喝孩子的满月酒……”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