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里霎时亮如白昼。
“再加上这个呢?”
他掌心放的,赫然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那珠子表面光滑,亮度堪比她那时代的千瓦灯泡。
不用质疑这颗夜明珠的价值,但是这绝无仅有的亮度,她就只知道此物价值连城。
女孩子嘛,有几个不喜欢亮晶晶亮堂堂的东西?
珠子一出,霎时惊艳了她的眼球。
但再惊艳,她也绝对不可能松口的。
赶忙将布包给夜明珠包了回去,瞧得整个院子里又暗了下来,才稍稍松气。
“这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可别害我。”
楚跃见她这样子,便知道她识货,任由她将东西包起来,慢条斯理说道。
“此物是北凉国特有的北海明珠,极其稀少,就算是北凉境内,这么大一颗珠子,也是万两银子难求。”
乡下人见得最多的,不过百两银子,动辄万两开头,那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楚跃倒不怕吓着她,毕竟那天她勒索高老头的话,他在井底也听见了。
“你若不想卖,拿来照明,亦或是入药,都是极好的。”
云溪咽了咽口水。
“你别诱.惑我,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就算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会松口。”
“小溪……”
“都没用。我不会去的,这事情跟我无关。”
云溪岿然不动,“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跟着我了,但至少去云州远家里是怎么回事,你是清楚的,我家被洗劫一空,处境相当艰难,我不可能让我妹妹一个人呆在这院子里。”
“而且,我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楚跃沉默良久,倒没有逼她。
月色下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隐约透出一抹寂寥。
云溪移开视线,转身就走。
食色性也,她不是圣人,楚跃这样的美人要是使出美人计,她还是难以招架的。
不如眼不见为净。
“你另找高明吧,这世上医术高明的大夫,不止我一个。”
“我只信你。”
楚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似乎鼓足了勇气,“小溪,当真不可行?”
云溪停下步子,摇头。
“素来由己达人,我得先保证我和小荷的安稳。”
谁知道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这头她已经乱成麻,是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别人的。
“好。”
暮色中,他似乎轻叹了一声。
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寂寥,似乎被挚爱的人抛弃了一般。
隐隐约约的悲凉,丝丝缕缕,钻入心底。
一点点蚕食着她的心墙。
云溪没忍住回头,见得月色下,男子一身墨色融入于黑暗,风吹过,衣袂飘飘,夜色仿佛能将他拉入共沉沦。
真的是……
一片无望的黑。
她心头莫名起了这样的念头,怔忪间,见得楚跃步子一挪,翻过围墙,跳下后彻底不见了影子。
真走了。
云溪抿了抿唇,心头有种奇怪的失落。
云小荷是个好孩子,知道云溪要跟楚跃谈事情,没凑过来,等她回到马车,才怯怯问道:“姐,大哥哥怎么回来又走了?”
“他是个外男。”云溪揉了揉她脑袋瓜子,有些好笑,“你总不能央求他留下来。”
外男跟黄花大闺女需要保持距离,这点云小荷还是懂的。
点点头,靠在她膝盖上。
“我只是有些难受。”
她低声道,“姐,我能感觉到,大哥哥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是不是过来跟我们求助的?”
小丫头脑子不太灵活,这会儿倒是一针见血。
云溪淡淡应了一声,没搭腔。
“姐,大哥哥是个好人。”云小荷犹豫了下,“他要是需要我们的话,我们就帮个忙吧?”
云溪不置可否。
云小荷再道:“我总觉得,大哥哥不是个会轻易求人的人。”
云溪顿了顿。
可不是,他不轻易求人,将金叶子和北海夜明珠都拿出来了,就是为了让她过去救人。
手笔不可谓不大。
但是……
她就是个自私的人,在这种时候,她得先为自己和云小荷着想。
人心这东西,太难猜了,楚跃虽然跟她们相处了些天,整日里看着嬉皮笑脸挺好接触,但一些不经意时候,她能闻到他来自骨子里的血腥气。
那是一个神秘莫测,又极其冷血的人。
她和云小荷就只是两个村姑,她也厌烦了前世的战乱纷争,不想被谁拖下水。
有些事情,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不说了。”云溪摸了摸她的头,“大哥哥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许多时候事情不能看表面,他有他的难处,我们也有我们的顾虑,你看我们现在,就得愁着明天怎么把屋子休整一番,继续住人,”
没有一个窝,是不行的。
再且,“我将云州远家里闹了一通,明天他们肯定会上门来讨伐,得养点精力。”
自顾不暇,谁有那么多好心。
云小荷心思单纯,被她这么一洗脑,深以为然。
“我们得好好休息,明天才能做事!”
她将钱袋里的碎银和银票拿出来,算了算,“我们手头还有八十两五钱银子,修葺房屋住人,再用上几年,是绝对够了的,就怕云何氏他们,会大闹。”
云州远一家的性子,她们都很清楚。
那是个雁过拔毛,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要占上风的主儿。
三年压迫的阴影兜头盖下,想到明日的对峙,她就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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