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雪景满目。
这青云山顶上,一年中的七成日子都是这样的大雪天气,以往的时候,一寸和尚养的名贵花草便会枯死、冻死。
破败的景色映入眼帘,往日堂皇的茶亭,精致的阁楼,此刻都变得不切实际起来,外门的楼阁在燃烧,被人泼洒了烈酒,在冬日的山上熊熊燃烧,连雪水都奈何不了它。
五千多人此刻只有站在空地上,一些聪明的外门弟子一同,用还未烧起的木条搭起了一处处的棚子,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有人取来了还可用的食物,就要入口,就被后来赶上的陈诚、宗焘晗拦下。
“这不能入口。”
“掌院?”一众弟子奇怪,这些糕点都是师授之时准备的,可是此时陈诚上前便将这满盘子的糕点都打落在地。
“有毒。”
“有毒?”
所有弟子都看向了手中的米糕,香甜软糯的米糕,形色各异,此刻却显得那么的骇人,纷纷被丢在了地上。
“是花殇芯的味道!”老和尚一寸闻了闻手中的米糕,脸色一变道,他种植了数不胜数的名花异草,见多识广。
“花殇芯?”
弟子纷纷低喃一声。
“就是枯榕花的花心,食之甘甜,不管是人还是却其实有剧毒,两朵花的花心便可要人的性命,花心越多,毒性越大,可飞虫走兽皆爱食此花,先唐时有奇人寻到妙法,集中了这种奇数的花蕊,一并除去了,世间早已绝迹……”
老和尚说着,捏着这一方米糕,竟然也闻到这种花蕊特有的气味。
“释尊,这花不是绝迹了吗?那么官军怎么会有?”卢琼走上前来,皱着眉道。
老和尚也摇头,他也不知道,只是这些糕点似乎都已经沾染了花殇芯,已经不能吃了。
“将马尸洗净,去皮烤肉。”陈诚说道,这些西边儿来的战马,足够庞大,虽然不够五千弟子饱腹,可是每个人分上一两块马肉却是处处有余的,再者,不够的话,山下堆积了数百具马尸,足够这五千人过一日了。
“师兄,我们走。”
宗焘晗点头,一寸也走到陈诚的身边,三人朝着凌天峰上去,留下其余的弟子。
“三味师叔!”
纪湘强撑着身子走过来,他方才累到晕厥,如今终究苏醒,和南淮瑾、李惟安一同走过去,给三位师叔施礼道:“凌天峰上也许出了什么乱子,不如带些弟子一同去?”
陈诚摇头:“你们都伤势不轻,先歇会儿吧,照顾好你师弟师妹,安抚一下弟子。”
宗焘晗点头,拍拍这位见面都没有几次的徒弟肩膀道:“身为凌天门弟子,要有大毅力,这些埋伏江湖杀戮,也是修行,要保护好自己。”
老人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只是叹息一声,转身走向山去,李惟安心中五味杂陈,这个老头子并没有用心教导他,只是叫他自己去书阁,学那些秘籍上的繁琐武功。
甚至连拜师都是草草了事,并没有多重视他。
可是此刻,他竟然有了点莫名的归属感。
老人的宝剑已经变了模样,变成了一柄破破烂烂的剑,手上的寒铁剑鞘也全是破口,宗焘晗不亏是凌天门是二号人物,一人力敌李纯、殿长钦,甚至于李惟安此刻心中庆幸,幸好是他做自己的师父,换做是老道士魏正绝,定会将他护在身后,而不是告诉他,要自己苦修,参与造化。
“师父。”
他这一声,出自本心,老人的脚步不停,这老人云游四海,一辈子收了两个徒弟,都是一个教法。
徒弟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修行一直在老人的眼中。
两个多月的时日,不算多也不算少。比如李惟安初学的沁水剑,剑招灵变,本就是需要多加修炼的武功,李惟安一学就觉得累,在老松树下一睡便是一整日,来日醒来才发觉自己白过了一日,而宗焘晗则气的浑身发抖,只不过他修为太高,而下边朦胧着眼的李惟安也从未发现过。
李惟安爱喝酒是和魏道士学来的,私自偷了宗焘晗自己酿造的百里香,一喝便是三坛,不少喝也不多喝,将喝光的酒坛塞上红酒塞放回了原处,口中念念有词:“等到师父他们回来,大不了就是一顿打,师兄说师父寻常不打人的。”
他不知道,就在窗外,有个老人长须直抖,拳头攥的死死的,很想要跑进去将这不孝子打一顿出出气,可是他恍惚间看到这醉酒的小子,眼角处含着泪光,也许这孩子自己也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怀抱着酒坛子,脸贴着酒坛,像是对着人亲昵似的。
这孩子是在想他娘呢。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