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棠一路狂奔,眼前的路几乎都被泪水糊住。
她奔向江暮行的院子,一路上磕磕绊绊的,身上撞满了淤青。
明明是大热天,谢晚棠却觉得浑身发冷。
院门紧闭,谢晚棠伸手便拍打大门,不过刚刚拍了两下,便立刻有人将门打开了。
带刀的侍卫眉眼间有几分怨气,望见是谢晚棠时立刻便敛去了不满。
他恭恭敬敬道:“七王妃,您怎么——”他的视线落在了谢晚棠满是泪痕的脸上,一句话没有问完也不等谢晚棠说话,便立刻道,“属下马上去请将军。”
侍卫去得快来得也快。
江暮行似是刚刚歇下,只披了件外衫便出来了。
“怎么——”
“横斜、横斜受伤了,”看见江暮行的瞬间,谢晚棠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扑上前,有些语无伦次,“腹部被捅了一刀,她快、快不行了——”
江暮行从看见谢晚棠时,眉头便微微蹙了起来。
他的眸色乌沉沉的,看不清情绪。
伸手握住谢晚棠的手,江暮行吩咐人道:“去请严公子。”
侍卫顿时领命下去了。
“严绪师承名医,有他在,即便人已经入了黄泉,他也能给你拉回来的。”江暮行安抚她一般,垂着眼睛看向谢晚棠的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子?”
谢晚棠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
她方才被林嬷嬷刺了一刀,整个袖子都被划开了。
鲜红色的血染红了她的半个身子,连同一只手掌也成了血掌。
谢晚棠看向院落的大门,望见门上映着几个血掌印。
她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把这里弄脏的,我——”
江暮行眸色微暗,伸手将谢晚棠揽到怀中。
屋檐之下,长灯轻晃。
白衣青年将狼狈的姑娘拥在怀中,低声安抚。
“我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受伤了也不好好包扎一下?”
鼻尖有浅淡的木兰香,谢晚棠的心跳的很快。
她睁大眼睛,盯着江暮行模糊不清的衣领:“横斜留了很多血……很多……”
“我怕横斜走了,我好怕她离开我。”
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严绪的声音。
“怎么了……给谁……啊?”
江暮行放开谢晚棠,稍加拉开一点点距离:“没事的,你且安心。”
“有严绪在,一定不会让你失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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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如何?”
望见诊脉的大夫眉头紧皱,而床上闭着眼睛的姑娘没有一点动静,宋遇的心也有几分烦躁,他蹙着眉头询问大夫:“如今血已经止住了,能不能治好她?”
大夫迟疑道:“这位姑娘的伤势太过严重,血虽止住,但到底……”
大夫顿了顿,收回诊脉的手,缓缓摇了摇头。
宋遇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正要继续再询问大夫。
门后便响起年轻男子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哦?伤势严重?让我来瞧瞧是如何个严重法?”进来的男子眉目清秀,“只要不是尸首异处,那且都尚有回春之法。”
说话之间,男子已经走到了床边:“的确是伤势严重啊……”
“但也不是不能救,不妨事。”
宋遇正要说话,便看见谢晚棠从外头匆匆入内:“晚棠!”
跟随在谢晚棠身后的江暮行不动声色慢了一拍,原本拉着谢晚棠手腕的手也借着扬起的斗篷松开,悄悄地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眸色淡淡。
谢晚棠全然没有注意,只是匆匆走到宋遇了身侧:“他可以救的,他可以。”
宋遇松了口气,极其自然的拉过谢晚棠的手,见她的手掌被大致包扎好了:“消毒了?”
谢晚棠没有理会他,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床边的二人。
想起刚刚的事情,宋遇拉着谢晚棠走到角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抱歉,我要是最开始就反应过来,肯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宋遇低声道歉。
谢晚棠闭着眼睛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错。”
“我明明知道林淳儿主仆二人都不正常,怎么能期望跟她们和睦相处,又怎么能期望着相安无事呢……当初我不该答应让林嬷嬷回来的,我以为……”
她似乎是堵了嗓子,哽咽着只是掉眼泪。
宋遇第一次看谢晚棠哭成这个样子,连忙伸手抱抱她。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她神经病啊!”
谢晚棠道:“是我的错,我一直觉得这就是个小打小闹的普通宅斗,所以第一次能够收拾林嬷嬷的时候,我心软,不打她们也罚的不太重,以为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情的。”
“可是横斜躺在那里……很多的血,就快要死了。”
“这里早就不是现代了,不是我以为不能闹出人命,她们也就不会了。”谢晚棠哽咽着,“我可能要变坏了,我可能要做出一些事情了,对不起,对不起战友。”
她说的没头没脑,宋遇却明白。
他拍着谢晚棠的脑袋,像安慰一个小妹妹:“你没错,你就是没错。”
“没事呢,我陪着你呢,你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呢战友。”
“我给你作证着呢,你是谢晚棠,我是宋遇。”
“天塌了你还有个战友在这里呢。”
指腹间似乎还能感受到谢晚棠淡淡的暖意。
江暮行立于门口,视线落在了角落之中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他的眼睛漆黑冰冷,唇畔似乎扬起了一抹自嘲般的笑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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