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江暮行是燃了火堆的,觉察出有人入洞之后他便将火堆给熄了。重新架起火堆之后,青年便坐在一旁,笑着瞧通红着眼眶数落他的姑娘在随身挎包中翻了半天的东西。
“方才我就闻着你身上好重的血味了……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青年依旧穿着那身素白衣衫,只是诸多划痕跟尘土之地,然他看着没有半点狼狈的模样。
他单脚伸直,单脚弯曲,一只手搭在了膝盖上,漫不经心的任由姑娘小心翼翼的扒开他手腕上碎开的衣裳检查伤口:“别担心,是我自己不小心,他们伤不到我的。”
“原也人不多,只是那日恰好旧疾复发,便着了他们的道,若是放在平日里,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江暮行看她一脸小心的模样,提醒道,“你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呢。”
谢晚棠将带过来的药瓶药膏一排摊开:“我就是混着军队里面跟过来的。”
随手取了一瓶药在手中把玩,江暮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瞧着像是漫不经心的询问道:“你跟过来做什么?恒城不比京中,并非什么有诗意的地方,之后我便送你回去。”
包中的药都被她尽数摆了出来,谢晚棠翻包的动作也顿了顿。
她直起身子,看向了江暮行,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的青年笑了一声,伸手便落在她双眼之前,隔绝了她看过来的视线:“别那么看着我,我会心软的。”
“你身子又不大好,此地甚乱,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对谢将军可是没法交代的。”
谢晚棠眨了眨眼睛,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睫毛落在对方的手心之上。
“江暮行。”她平静的开口,“你有没有心上人?”
青年没有说话。
谢晚棠却能感受到氛围有一瞬间的凝固。
江暮行笑了笑:“为何这样问我。”
俗语万事开头难,其实第一个问题问出口,这个头开了之后,谢晚棠反倒觉得是不紧张了。她又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青年的一小截下摆上的绣花上,心情逐渐的平静下来。
一开始她的确就是个颜狗,又因为江暮行是大反派的缘故才决定抱大腿的。
但是究竟什么事情开始,突然之间就对这个人起了好感,起了心思的——
她自己也说不好,说不清楚,只是在很平常的某一天突然发觉,每每见到江暮行就会很开心,望见对方同旁的姑娘说话时心底会很是不舒服,看他对别人笑时更是心中难过。
谢晚棠没有谈过恋爱,但也不至于不明白自己这是喜欢上了江暮行。
她亦不是不知道江暮行喜欢的并不是原本的她。
曾经她是想过的,等到江暮行喜欢上了现在的她后再同江暮行捅破这一层窗户纸,这样就算她再跟江暮行在一起,就不会纠结江暮行到底喜欢的是她,还是原主了。
可是她不想再等了。
作为21世纪的现代女性,她为什么非要禁锢自己的思想呢。
夜长梦多这个道理谁不懂。
即便算是她自己自私也好,她也想先把江暮行绑在自己身边。若是江暮行拒绝了她,那她就继续努力,若是江暮行答应了她,那她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培养感情。
“你认识我的,你也知晓我以前嫁过人。”
“可是我不是原来的谢晚棠了,如今我就是我。”谢晚棠心中敲下了一个决定,平静道,“若是你心底没什么人,我见你府中恰好也缺一个女主人,你瞧着我毛遂自荐可不可以?”
江暮行缓缓将手放了下来,唇畔依旧带着淡笑望着她。
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凝视着青年乌沉沉的眸色,谢晚棠几乎想要别开视线,开口说几句笑话打着圆场将这个话题略过去,再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以化解这颇为尴尬的氛围。
可是话都说出口了,如今哪里还有回转的余地。
她顶着谢晚棠的身份,可她到底同原主有七分不像。
谢晚棠不甘示弱般的盯着江暮行,见青年依旧保持着那副淡淡的神情,瞧不出多余的情绪来,便只觉得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从前她只觉得林淳儿爱哭,哭的人心烦,如今却觉得自己也不差。
江暮行不动声色的凝视着谢晚棠,见小姑娘从一脸平静到坚定,在他久久不答之下越发委屈,虽然面上做着倔强的模样,然眼圈却越来越红,旋即一声不吭的掉了眼泪。
青年无意识的收紧了指腹,眸色有些许幽暗:“你……”
“你不要说些旁的东西。”谢晚棠避开他的视线,话一出口语气就委屈的不得了。
仿佛找到一个宣泄口一般,泪水越流越多,姑娘有些狼狈的扭开头,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破罐子破摔一般:“你只要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就好了,现下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件事。”
心疼之色充斥着眼底,江暮行刚刚直起身子,伸手正欲触碰姑娘手臂。
手刚刚伸到半空,血腥味涌上喉间,青年迅速收回手掩住唇角,将咳嗽硬生生的压了下去,语气平淡道:“我同那位秦姑娘的确是没什么关系的。”
“但我心中已经有了心上人。”
青年的语气含着些许歉意。
谢晚棠没有说话,眼泪啪嗒啪嗒的湿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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