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邑宸没有回答，把装有黑子的棋篓递给他，“四哥先。”
荣王虽然心中诸多疑惑，倒也没有再开口问。
指节分明的手指捻起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是一句话都没有。
安静的殿中，只有不是传出棋子落在棋盘的声音。
“我输了。”
过了约么两刻钟，荣王松开指尖棋子，棋子落回棋篓中。
凤邑宸看着棋盘，缓缓抬眸看向他，眸光深沉，
“四哥为何要杀我？你不是向来不稀罕这个位置？”
他接受了荣王让人刺杀他的事实，但是没想明白。
他向来对皇位嗤之以鼻，为何又要杀他？
荣王轻笑，捻起一颗棋子，在指腹间摩挲。
偏头望向殿外漫天银白，半晌，悠悠道：
“幼时我做了那般对不起你的事，你若不做太子，我也想助你护你，与你交好。”
他回过头，看着凤邑宸，眼底带着悲凉笑意，
“可你做了太子，我日夜想着那事，寝食难安，午夜梦回都是你要杀我泄愤。”
他幽幽叹了口，“终究是我一步错步步错。”
他听到凤邑宸召见他，就已经给府里做了交代。
若他回不去，就让管家遣散了府里的下人。
王妃和姬妾好生安排着，保证她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和离书他也已经写好。
他若回不去，交给王妃签了字就好。
凤邑宸静静看了他良久，眼底神情复杂，“四哥终是从未信过我会真心待你。”
幼时他恨过他，但也理解他。
他想过，当时若是他冲出来，也许被推下崖的就多了一人。
荣王自幼受凤邑宸母子的照拂。
那件事何尝不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不敢出来帮他，他怕死。
但是这件事他从未忘记过。
所以这些年，他都是在尽力弥补，用尽全力护着凤邑宸。
哪怕凤邑宸被老皇帝厌弃，被其他兄弟欺辱，他都不离不弃，尽力护着他。
可他也只能尽力。
没有母族做靠山，又不受老皇帝重视，他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最终，他终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又一次做了错事。
他来时路上就想明白了。
凤邑宸若是想要讨回公道，想要他的命拿去就是了。
“四哥终是不信我。”凤邑宸又重复了一遍。
这些年荣王一直在保护他，尽力弥补当年的过错。
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所以并没有打算追究。
可他，终究是从未信过他对他的兄弟之情。
荣王温润勾唇，一如以前在他面前那般。
“九弟心思深沉，为兄实在是不敢信。”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看透过凤邑宸。
他总觉得，他就像是个谜团，整个人像是笼罩在迷雾中，让人根本无法探究他的内心。
越是看不懂，他越是担忧。
众多皇子都在不知不觉间落败，有的甚至是死亡。
虽然凤邑宸明面没有都有动手，但是却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想的越多，他越觉得不安。
直到凤邑宸做了太子，他内心的不安被放大。
强烈的恐惧与不安，导致他做了错的决定，最终走出了那一步。
“是我错了，陛下若是想要我这条命，拿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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