妣修闻声一愣,随后合上公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与人起了争执,还是又被神君苛责了?”
杜衡噌的一下坐起来,抬头怒瞪着妣修道,“我除了与人打架,就不会别的了吗?”
妣修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是见你面色不佳,这才有此一问。”
听妣修如此说,脸上的怒气也消了几分,闷了好一会儿后,才道,“厘明偃来云桓殿催婚了!”
妣修心中了然,转身倒了杯茶,挥袖在杜衡身边变出个小几,将茶盏放上去,顺势在另一边坐下,不慌不忙的道,“这是好事啊!不知这成婚之日定在了何时?”
杜衡刚消下去的火,噌的一下又冒了出来,转头怒瞪着他,道,“我何时说过要成婚了?”
妣修手下一顿,故作疑惑状,问道,“少尊不打算同厘氏女娇成亲?”想了想又道,“这亲事可是父尊亲为你定下的,若是违背了,可是要背上忤逆罪名的!”
杜衡脸色一僵,良晌后才道,“若娶的不是我心仪之人,我宁愿一生不娶!”
妣修扫他一眼,端起茶盏,撇了撇浮起的茶叶,慢悠悠的道,“听少尊如此说,像是有了心仪之人。不知是哪位仙子,可愿同我一说?”
杜衡惨淡一笑,道,“有又如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我予他真心,他予我却是责任!”
妣修端着茶盏饮了一口,少顷后一脸淡定的道,“看来这无心的神女并非是女,而是君!若是此人,我只能劝少尊早日回头了!”
他听了这话转头直直的盯着妣修,示意他接着说,就见妣修叹了口气,放下茶盏道,“少尊可知银玉神君本源为何物?”
杜衡道,“父尊的伴生之石。”
妣修道,“少尊所说不错。银玉神君与父尊同源而生,性情也与父尊极为相似。你与神君同处万千余年,除了六界中事,可见神君对其他俗务有过兴趣?父尊也是这般,从降生到殒灭,漫长的岁月中,山河都变了数回,他的凡心却不曾动过一动。”
见杜衡愣愣的不语,又道,“金辰尊神曾将嫡长女送至父尊身边,为的便是玄女能与父尊日久生情结成连理。数万年之后,父尊同玄女的确生了情,不过这情却是父女之情,于是父尊便收了玄女为义女。”
杜衡道,“此事我也知晓一些,那玄女便是娲娘的母亲吧!”
妣修点了点头,深深的凝视着他道,“所以,有父尊为例,还不能让你觉悟吗?你虽与神君朝夕与共一万五千余年,但予神君而言,你充其量就是承了父尊血脉的继任者而已,他会因此看护你,照顾你,却不会对你生出其他情意。”顿了一顿,“听我一句劝,好好同那厘氏女娇成婚吧!时日长了,也便放下了。”
杜衡本是想来冥界疏散疏散心绪,不曾想妣修却将他看的如此透彻,开口便一针见血的直中要害,让他只得缄默。
良晌后才幽幽的道,“你确定,时日长了就能放下吗?”
妣修道,“会比现在好一些。”
杜衡抬头看他,道,“那你呢?若能放下,你为何还要日夜呵护着那株莲苗,为他输送灵息,找来各种仙丹灵药养护他?”
妣修一怔,脸上温和的神色逐渐冷凝下来,寒声道,“少尊与我不同!”
杜衡自嘲道,“是啊,他无论如何,至少在你身边……”
“父王!”应晨突然闯进来打断了他的话,朝妣修施一礼道,“今日的功课儿臣已全部习完,特来请父王查验!”
妣修在暴发边缘的怒气被应晨打断,双眼通红的瞪了他良久,才别过脸道,“父王尚有公务未处理,便不查验了。”看了眼杜衡道,“启儿陪少尊去四下逛逛吧!”
杜衡也回过了神,颇为抱歉的看了妣修一眼,起身随应晨离开了。
他怎么忘了,那莲苗可是妣修的逆鳞呀,莫说是他,即便是天君,只要提一提那莲苗,妣修立马便会与之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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