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年苦笑。
在这宛如庆典的欢乐气氛里，她这么忧心忡忡，的确很奇怪。
她将桌上的文件交给何盼盼：“我打算晚上去见见这个客户，你也一起去，不过，你得先把他的资料看熟，不然到时候不好沟通。”
何盼盼仍是一副不解的模样。
苏年年叹了口气，边收拾桌上的东西边解释：“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公告上说暂时停职，那就是说，这经理的位置依然是她的，只是交由我暂代而已。”
“啊？”何盼盼顿时泄了气，原本亮晶晶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
苏年年不忍心看她难受，出言安慰说：“但还是可以开心一阵子的，所以你也不用难过，只要把该做的事做好，她就算无理取闹，我们也有底气跟她对峙，苏总管不了她，不还是有股东么。”
何盼盼连连点头：“年年姐，你说得对。”
晚上的饭局还没开始，苏年年却是先接到了柳嘉泽的电话。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歉意：“年年，你有空吧，我们能见个面么，我想好好跟你谈谈。”
苏年年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有什么可谈的呢，反正我以前就是坏孩子，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是个为了点小利益就不择手段的坏女人。柳医生，你是高岭之花，跟我们这些野生的杂草是不同的。”
柳嘉泽心中猛地一震，心跳快到了极致，犹如被猛敲的战鼓，完全不受控制。
他以为自己是信了顾子萱那些话的，所以才对她产生怀疑，却没想到，从他产生怀疑的那一刻，他已经将她推远了。
眉头紧皱，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这种僵硬：“我从来没认为你跟我有什么不同，我只是，只是……”
只是心疼，心疼她被苏家人逼成了那副模样。
“只是什么，”苏年年不禁笑起来，苦涩在心里一点一点地蔓延，”我现在活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说完，她以最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害怕他再提起那段让她不堪回首的过往。
柳嘉泽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一点点地往下沉，他慢慢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朝他露出微笑的小姑娘，她浑身是伤，眼神却是格外明亮。
她甜甜地叫：“哥哥，哥哥，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
柳嘉泽望着窗外的夜空，神色疲倦又痛楚，他半晌都没动，似要被这漆黑的夜色吞没。
离饭局开场还有半个小时。
洗手间里，苏年年捂着胸口不断喘息，她喉咙发紧，肩膀颤抖，好半晌才缓过来，等完全平息下来，背后已起了一层薄汗。
何盼盼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着叫了好几声：“年年姐，你没事吧，不要吓我啊。”
苏年年终于缓过来，她打开门，走到洗手台前利落地拧开水龙头，边洗手边朝一脸担忧的何盼盼笑了笑：“我会有什么事，我好得很，你把东西都带齐了吧，今晚的客户可是有史以来最挑剔的。”
何盼盼松了口气，她捏紧手里的包包，无比坚定地回答：“全部都带齐了，我确认了三遍。”
“那就好，”苏年年抽了张纸擦手，”不过还是得注意点，这世上变态不少。”
轰隆一声，一道巨雷劈向地面。
何盼盼被吓得差点叫出声，她看着窗外那时不时划过天际的闪电，原本就紧张的心变得更紧张了，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身子也是僵硬的。
这时，一个满脸油腻的中年男人凑近她，低声说：“小姑娘别怕，有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在呢，打雷而已嘛，又没打在你屁股上，是不是？”
“……”何盼盼浑身紧绷，脸色瞬间涨红。
一桌人还在那放声大笑，眼神都不怀好意，众人打量了一番何盼盼后，又把目光挪向苏年年，笑意逐渐加深。
“没想到苏总舍得把自己侄女贡献出来，”那中年男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肆无忌惮地盯着苏年年的脸，眼底划过一抹惊艳，”我们也是运气好，刚从国外回来，就见到两位漂亮的小姐，希望今晚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其他男人跟着起哄。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调戏，他们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好像苏年年跟何盼盼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连掩饰都不带掩饰。
苏年年用安抚的眼神看了看快要哭出来的何盼盼，接着沉声道：“我今天是代表苏氏集团来的，希望各位能看看我们的方案，我们公司一向精益求精，这份方案积聚了众多人的心血，我保证你们不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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