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揪心的痛,一直没有消退过,苏年年双手捂着脸,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楚,原本挺直的脊背,这会儿已经弯了下去。
此刻,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万丈悬崖的上头,当真是无路可走,心里也乱作一团。一时间,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向她涌过来。
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她一个人站在外面的走廊上,面色凝重。
“年年,你爸这是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苏年年看着一脸关切的苏盛宏,不禁觉得好笑,他果然消息灵通,竟然是第一个赶过来的人。
其实这也不奇怪,苏盛宏这种擅长于谋划的人,自然会有两手准备,更何况他还派人监视着苏年年的一举一动。
见她一直不说话,苏盛宏立刻明了,这丫头对他一直心生戒备,直到此刻,也没有放松过。他立刻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语气沉沉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埋怨三叔,怨我没能好好对待你的父亲,可我也不想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苏年年紧紧盯着他,确定他不再开口后,从干涩的喉咙里艰涩地挤出一句话:“我爸他还没有死呢,三叔你太急迫了。”
“怎么跟长辈讲话的?!”苏盛宏立即呵斥她。
他两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脸上再也没有平日里固有的稳重,看起来就像是气急败坏:“你把他这病迟早也要走到这一步,我们好歹是一家人,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但你也不能讲这种风凉话。”
苏年年不由得冷笑。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他的病到底是怎么得来的,病情又为何会糟糕到这种地步,我想三叔应该比谁都清楚,所以不要再演戏了。”
太累了,她也没有那个心思陪他演。
苏盛荣也赶了过来,他一来就听到苏年年的话,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他还没开口,身后的顾子萱倒是走了出来:“你竟然敢说三叔演戏,苏年年,你是不是还以为背后有沈家这座靠山给你撑腰,别做梦了,沈家只会嫌弃你,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一无所有。”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痛快。
到那个时候,要捏扁还是搓圆,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苏年年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跟看空气似的,只对苏盛荣说:“大伯,你也来了,看来你跟三叔之间还是有间隙的,不然消息怎么会慢半拍呢。”
苏盛荣跟苏盛宏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明白这小丫头是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她的嘴皮子功夫也越来越厉害了,不知道是不是跟沈郁廷学的。
“年年,其实你误会了,”苏盛荣干笑了两声,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我们跟你爸之间虽然有纠葛,但我们好歹也是亲兄弟,不可能像外界传得那么残忍。”
苏年年冷冷地看着他:“不可能吗?那我爸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你不要告诉我是他自己划的,反正现在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倘若这还是在十年前,她还可能会上当受骗,甚至心存侥幸,以为自己的大伯跟三叔还会有那么一点良知。可是到如今,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清醒,为什么没有早点带父亲脱离他们的魔掌?
然而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攻击性十足的刺猬,眼神变得无比犀利。
就连一贯镇定的苏盛宏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眼睛一眯,嘴角微微上翘,看来这次,这小丫头是想撕破脸皮了。不过,他在这尔虞我诈的商场中混迹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小丫乱了心神。
他微微闭了闭眼,用十分平静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里毕竟是医院,吵到别人不太好,而且你爸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这样好了,我们不如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顾子萱也点头。
只要把这丫头弄回苏家,还愁没有办法收拾她吗?
“不,我不会跟你回去,那个地方太冷漠了,”苏年年拒绝,她又不是几岁小孩,早就看出他们的心思,”我要在这里守着我爸,医生说他快不行了,所以你们可以安心的走,不用担心他会威胁到你们。”
“苏年年,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苏盛荣作为苏家的大家长,感觉自己的脸被这丫头踩在脚底,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觉得侄女越来越放肆,根本不受控制,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是不会再让她继续呆在苏氏的。
韩年年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虽然我很努力地想将那些过往忘得一干二净,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们就会像刽子手一样,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忘不掉。”
而且她还摊上顾子萱这么一个好堂姐。
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
苏盛荣他们脸上没有什么波动,显然,他们对过去是不甚在意的。
这时,她听见一声嗤笑,是从顾子萱鼻子里发出来的,当然,这绝非善意。
苏年年立刻将视线挪向她,她忽然绽开笑容:“堂姐,我觉得作为堂妹还是得给你提个醒,毕竟以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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