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廷一下子按住她的头顶:“你不老实,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来算账。”
她既然已经跟苏盛宏他们撕破脸,自然而然的,他们也不会大发善心地让她继续在公司里待下去。顾子萱更是不会放过她,她早就等着苏年年从高处摔落的那一天了。
苏年年却是一惊,因为他的一句不老实,她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一股凉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里,莫非他已经知道她碰了那张照片?他现在是生气了么?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神色。
沈郁廷没看到她的神色变化,只道:“老实不老实,我暂时不跟你计较,你三叔那边已经有动静了,他正想法设法,要将你爸外加你的股权夺去。他的操作手法很熟练,不像是第一次。”
苏年年静静地站在书桌旁,片刻后,她攥紧手指,坚定地说:“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不会再忍让了。”
窗外,天色起了变化。
人们的行色匆匆,生怕面临一场暴雨。
苏盛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看了眼气定神闲的苏盛宏,不由得来气:“他到死都不肯说出那红箱子在哪儿,这下线索断了,我们还能怎么找。你倒是想个主意呀,你平时整人的办法那么多……”
“你急什么,”苏盛宏打断了苏盛荣的喋喋不休,眉头微微皱起,面色很是不悦,”人虽然死了,但东西肯定在,年年那丫头肯定知道些什么,时间还长,我就不信,我就没法子让她张嘴。”
这阴森森的语气,好似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即便是相处了这么多年的苏盛荣,都不由得倒吸了口气,目光有些呆滞地注视着向来不近人情的三弟,太陌生了,陌生到他几乎快忘了他们两个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躲在角落里偷听的顾子萱,也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三叔实在是太恐怖了,相较于父亲的失态,他的语气过于平静,未起任何波澜。
虽然说,她这个侄女经常惹他生气,但她若是闯了祸,他还是会出面维护她。可是刚刚听他讲的那些话,她只觉得恶寒,就像是从未认识过他。
顾子萱默默吐着气,不敢再呆下去,偷偷瞄了几眼那边的情况,她微微松了口气,想退回房间去,她猫着腰,动作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什么动静出来。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感冒给她带来了麻烦,想打喷嚏,又不敢弄出声响,只好拼命忍着,但是根本忍不住。
“啊切——”
打完喷嚏,浑身是舒服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冰冷又犀利的目光,就像是一把,近在咫尺的刀子,快要刺到她的脖子。
“三叔,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
苏盛荣看了眼拼命装无辜的女儿,不由得扶住额,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省心,他迟早得被她吓出心脏病来。
苏盛宏没有像往常那般严厉呵斥她,反而露出一抹淡笑:“听到了也好,正好,我需要你帮忙。”
顾子萱舌头都打结了:“三叔,我,我只会闯祸,根本帮不了你什么呀。”
她要是真有能耐,早就让苏年年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苏盛宏淡声说:“那你还想见到柳嘉泽么。”
顾子萱立刻醒悟过来,三叔这是在给她机会,她欣喜若狂,终于不用担心要怎么面对沈郁廷穽了。
葬礼当天,天空飘着雨。
所有人都撑着伞,黑压压的一片,好像朵朵乌云拼凑在一起。
站在最前面的苏年年看着这一切,心中苦涩,她紧紧握拳,想要将胸口的那股闷气给压制下去,但怎样都无济于事。
父亲活着的时候,被人视作窝囊废,人人都当他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加上有她这么一出生就克死自己母亲的女儿,鲜少有人同他来往。
没想到,死后倒是挺热闹。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苏盛荣兄弟俩跟顾子萱都来了,他们穿的倒是挺慎重,偏偏那眼睛里没有一丝哀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参加某个商务会议呢。
顾子萱更是不用说,她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东瞧一下西看一下,就像是来看热闹的。
就连一向牙尖嘴利的远方表姑都看不下去,用手扯了扯顾子萱的袖子:“子萱,注意着点,那边沈家少爷还在呢。”
顾子萱嗤笑:“你是谁啊,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苏年年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在这儿叽叽歪歪。我真是涨了见识了,我从小到大,都没听过有你这么好亲戚,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表姑没想到遇到一个他还有彪悍的人,一时间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过了好半天,才说:“我怎么可能是冒充的呢,你忘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我走的时候你还舍不得我,在那使劲地哭。”
顾子萱撑着伞往后退了一步,雨水打湿了她的左肩,她将这位远房亲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露出一抹笑容:“抱歉,我还真不记得你,可能是我记性不好,给忘了。”
她这变脸的速度比川剧还快,让人一时吃不准她的意思。
“你们昨天就到了,那你们应该也聊了很多吧,她有没有跟你们提到什么?”她那双晶亮的眼睛里,有些许不明的光芒在闪烁。
“这,这我也记不太清了。”表姑皱着眉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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