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那男子哭着都要进去?”白云清看了半天,疑惑地问道。
那男子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的眼中却带着坚毅,一步一步向醉香楼的门口爬去。他爬的很慢,眼皮没有因为身上的疼痛而一皱过一次!
“公子别看了,这地方是坏人来的地方!”汤媛面露娇羞,拉着白云清就往外走。
白云清挣扎一番,奇怪地看着她。
汤媛不好意思地在他耳边微微说道,说完俏脸仿佛要滴出水来。
白云清不解她为什么这样,他略微思索一番,恍然道“不就是阴阳交,合吗?”
汤媛脸色更加不自然,低着头玩弄着衣角,白云清也不在说什么,摇了摇头,指着狼狈不堪的男子说道“那这样的话这男子也算是自讨苦吃”了
“可不是嘛!小兄弟!”旁边站着的一个大汉爽朗一笑,白云清微微瞥见了他腰间的大刀,心中已知晓他是江湖中人。大汉扯着嗓门继续道“听说这人已经被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都不死人,偏要去见醉香楼的头牌昭君姑娘,哪有这么容易!人家昭君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乞丐一样的男子既没钱又没才,换做是我,早把他打死了!这醉香楼已经手下留情了,不想惹上人命!”
大汉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白云清算是了解了,当下也没了兴趣,用手在汤媛肩头戳了戳,道“我们走吧”
汤媛幽怨地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也知道要走”
“你说什么?”周围人群吵吵嚷嚷,白云清纵然真气浑厚,此刻也听不清她的话。
“没有,公子还是快随我去见见我父亲吧,也好好好谢谢公子相助”汤媛调整面容,恢复常色,缓缓说道。
“那走吧”
白云清转身之间,那落魄男子又爬到门口,再一次被扔了出来,躺在大街上。不多时,又来了些人走进醉香楼,中年妇女娇媚地笑着,领着他们进去。
“还不快滚!”
哗啦!
两个大汉不知何时端来一盆乌黑的水,一把泼在男子身上,一股恶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哎呀呀,洗脚水!”
“呕呕!”
“有这乞丐受得了!”
“走啦走啦,没什么好看的”
众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赶忙捏着鼻子满脸厌恶地散去。
刹那间,一阵凉风拂过,凄神创骨,大椿的落叶一片片地掠在他身前,他捡起一片椿叶,椿叶泛着枯黄与死气,他摇了摇头。
忽地发疯似的大笑,不在执着醉香楼,摇了摇头,艰难地爬起来,步履蹒跚似的跌撞离开,一边走,一边大笑,一会儿大哭,一会又叫,嘴里还带着沙哑的声音唱道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仿若幽壑蛟龙起舞,孤舟嫠妇哀叹。
街道上的人们难怪诧异地回头,看到是这疯人,都叫道“疯了,疯了……”
男子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只管走自己的路,一连唱了好几遍。
斜阳下,余晖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佝偻的影子好似一条狗一样,所有人看着他的背影,都道“那人好像一条狗啊!”
男子大笑着摇头,长叹道“世事无常,醒了便是睡咯!哈哈哈哈……”
随后又沙哑地唱道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
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
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
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
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
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白云清走在街上,和那男子擦肩而过,内心触动万分。
望着他消失在街头的身影,白云清心中一阵不是滋味,问道“你说他为什么会这样?”
“些许是疯了吧……”
“也许吧……”
歌声消失在街头,人影消失在落日下,街头人来人往,似那男子不来过一般,又似那男子来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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