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樊月接起电话,借此机会和李烨奇挥手道别往办公室外走,“有什么事吗?”
“你下班了吗?”
“嗯,刚出来正在电梯里。”
“你在汇信广场那栋楼工作是吧?我刚好逛到你们这楼下,你要是今晚没事,我们见一下?”
“你在我公司楼下?”下班高峰里电梯里都是人,虽然有点意外,樊月还是捂住电话压低声音道,“哦哦,那我马上就出来了。”
刷卡出了门禁闸,就见樊星穿了一件宽松针织衫没有化妆,周围衣着笔挺的上班族对比起来,略显朴素。
樊星想着自己是来找人的,底气十足地踏入她心心念念陆家嘴高大上的办公楼,想要体验一下这样的环境。
可才等了一会,就浑身不自在。
怀孕后陆迪就说服她把小公司财务的工作辞了,要她在家安心养胎。
“星星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怎么能不担心?再说,有我在外赚钱,你就和宝宝就安心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待着。”
樊星当时觉得陆迪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可看着步履匆匆的白领,眼神冷漠地从她身边经过,仿佛每个人都是高人一等的精英。
这种环境和气场带来的压迫,让她下意识地感到自卑。
看到走向她面容姣好年轻光鲜的樊月,心里更是升出异样的不平衡。
她脸上个没表现太多,就只是拉着樊月赶紧往外走。
在樊星看来,只要逃出了这栋“精英”大楼,有茫茫人海做掩护,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只是为生计忙碌的平凡人。
“姐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就今天刚好逛到附近,想起你在汇信上班,就看看你有没有空。你来沪市我们都没好好聚过呢。”
樊星的态度和语气都热情地反常,樊月觉着发慌,“那……姐你是想让我陪你逛街还是一起吃个饭?”
“好啊,不过你可不可以先陪我去个地方?”
……
樊星说自己怀孕的时候,樊月很配合地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因为已经从陆迪口中听过。
可当她说让自己陪着去医院做产检,脸上假意的惊喜瞬间转变为正儿八经的惊吓。
她坐在检查床边,看着小屏幕上黑白的B超图,模模糊糊的形态她看不清也看不懂。
樊月很佩服医生可以对着一方小小的屏幕认真讲解侃侃而谈。
“宝宝的胎心很稳定哦。”
“目前发育良好,没有什么异常。”
“最近是胎儿发育的重要时期,妈妈一定要注意保持良好的心情和健康的饮食作息。”
做完产检,因为结果正常樊星心情很好拉着樊月去吃饭。
点餐的时候樊月也没经验,赶紧在百度上查了一下孕妇有没有忌口。
她倒不是要帮樊星调理饮食,就是担心自己点错菜导致孕妇恶心。
“是不是还要工作没忙完?”看她一脸专心致志,时而皱眉时而思索,樊星问了一句。
“哎?”樊月抬起头,放下手机摇摇头,“我在看孕妇怀孕期间对什么食物、气味比较敏感。”
“怕我孕吐啊?其实最近是有点,樊月你也是有心了。”
两人还小的时候,樊星总叫她阿月。她也不太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亲昵的称呼被全名取代。
看着姐姐有点憔悴的容颜,樊月心间起了恻隐之心,故作不经意,轻描淡写地问道,“姐你刚说这是第一次产检吧?姐夫怎么没陪你一起?”
听她提及陆迪,樊星先是愣了一下,复杂的神情只停留了一瞬随即消逝,笑笑,“我之前就和医院约好了时间,你姐夫公司突然让他去外地出差了。再说我也就怀孕两个月,没那么矫情还一定要老公陪着。”
樊月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撞见陆迪出轨的事,看着此刻的樊星总觉是在强颜欢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樊星注意到她脸上那点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像是在可怜她。
眉心微不可查地轻蹙,言语间却还在打趣,“别聊我这个已婚妇女了,你呢?除了工作还有什么其他的和我说说?交男朋友了没?”
“姐——”一个“夫”字卡在喉间。樊月差点脱口而出“姐夫不是在医院撞见了”,好在她反应快及时收住口。
他是陪小三打胎的时候撞见自己,当时周墨还对人出言不逊,这事陆迪定是不会和樊星说。
可就算没有这一出,樊月也不是会和姐姐谈心的人。
维续两人关系的,只是看似固若金汤却又不堪一击的血缘而已。
樊月看来,这世上除了养育了她的父母,其他的亲缘如今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樊星则尴尬地处于两者之间。
两人的血缘不止是亲戚。可两人的关系甚至还没樊月和表哥亲。
所以饭后樊星又提起要去她的公寓看看,樊月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在家楼下的时候门卫叫住她,“哎哎,3208的住户,那个樊小姐是吧?这里有一个你的快递。”
樊月接过那盆小芦荟不明所以,樊星见她一脸茫然,“该不会在网上下错单了?或者是谁寄错了?”
可是确认名字后,的确是是她。
两人进了屋,樊月让姐姐随便看看,将小芦荟放在厨房料理台上,正百思不得其解是谁送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周墨。
姐姐在樊月有点紧张,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但声音又压的很低,“喂。”
“盆栽收到了吗?”
“……你送的啊?”她声音越说越小,就跟特工接头说暗号似的。
周墨察觉,“不方便说话?”
“啊有点,我姐在我家呢。”
樊月本猫着腰捂着话筒,鬼鬼祟祟地缩在厨房角落,可一见樊星从她浴室里参观出来,就赶紧直起了身装作很严肃的模样,见她又进了没门的卧室才松了口气,“芦荟谢谢了啊,我现在不方便打电话先挂了。”
“嘟——”
周墨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挑了挑眉。
他本还等着她问,为什么送芦荟。
……
樊月挂完电话给芦荟浇了点水,倏然反应过来,赶紧冲进卧室——
可还是迟了一步。
樊星手里正拿着那件灰色T恤看着,“这个是国外大学的LogoT恤吧?我怎么记得你学校的Logo好像不是红色的?”
“呃……这个是我随便买的。”
樊星继续看着英文Logo,“Co…Corn…Cornell。怎么这么耳熟?”说着看向樊月。
樊星想问的其实并非这究竟是哪所学校的Logo。
她进了房间就看到没有被整理的床上,被褥被凌乱地掀开,能看到枕头和床垫上像是有两个人睡过的痕迹。
她本想借打趣不让樊月尴尬,给她个台阶下自己和她说了。
可没想樊月最后竟然给来了句“香奈儿”?
真当她没出过国就不懂英文吗?自己出过国会几句英语特了不起,别人都跟傻子似的?
看着樊月装傻充愣,樊星也没戳穿,只是表情沉冷了几分,走出卧室。
“你现在在大公司工作,怎么就租了个这么小的地方,爸妈来了怎么住?”
“啊?”对于樊星突如其来吐槽,樊月愣了一下,“我这不才刚实习,工资也不多。再说,姐你家不是两居室吗?爸妈来了可以住你——”
“那怎么行?陆迪他爸妈时不时就要过来住的,爸妈住过来陆迪他爸妈住哪?”
她振振有词的理直气壮,樊月一时误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等反应过来,除了哑口无言还有阵阵寒心。
爸妈在她口中,仿佛不是生她养她二十多载的父母,甚至比不过连买房首付都不愿出的老丈人丈母娘。
早先还有陆迪出轨而对樊星起的恻隐之心,此刻看来简直就是在浪费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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